柳长雪只觉得脸颊滚烫,方才那个吻的触感和南宫诀那声黏糊糊的哼唧还在耳边回荡,她羞得无地自容,干脆一把扯过旁边的锦被,将自己连头带脑地蒙了进去,像个鸵鸟般缩成一团,死活不肯出来。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南宫诀忍着笑意,凑过去隔着被子轻轻戳她:“娘子躲起来啦?是在和诀儿玩捉迷藏吗?”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带着羞恼的声音:“……睡觉!不许说话了!”
“哦……”南宫诀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看着那团蠕动的被子,眼底满是得逞的笑意。
而在那笑意之下,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地方,抑制不住的温柔情愫已然渐渐弥漫开来。
与此同时,三皇子姬烨的宫殿内,气氛却是一片阴鸷。
“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姬烨脸色铁青,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掼在地上,碎裂声格外刺耳。
下方跪着的正是今日负责栽赃的宫女的上线——一个在贵妃宫中有些脸面的太监。
此刻,这奴才正抖如筛糠。
“殿下息怒!奴才…奴才也不知那东西怎么会回到小翠身上……分明是亲眼看着她放好的!”
“不知?一句不知就想搪塞过去?”姬烨眼神冰冷:“那柳长雪莫非真有鬼神相助?还是你们办事不利,反被她将了一军?”
显然,三皇子更倾向于后者。
一个太傅家的女儿,竟有如此心机和运气?
他绝不相信是那个傻子看破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柳长雪比他预想的更难缠。
“看来,是小瞧她了。”
姬烨眯起眼,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投毒不成,栽赃失败……这女人,留不得了。”
此般想着,他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乌木罕:“将军,看来我们得换个更直接,更‘意外’的法子了。”
乌木罕粗声粗气道:“早该如此了!我们西域儿郎,向来喜欢用刀马说话!”
搞这些弯弯绕绕的,真是麻烦。
“……马?”
姬烨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正好,过年期间,宫中按惯例会有骑射表演和助兴的马球赛,各家公子贵女也会参与其中……将军,你麾下可有那种看似神骏,实则性子暴烈,难以驯服的‘好马’?”
乌木罕立刻会意,狞笑道:“巧了,我这次带来的马匹里,正好有一匹‘乌云踏雪’,乃是草原上最难驯的野马之王!”
“外表看着油光水滑,神骏非凡,但除了我手下的驯马好手,无人能近身!若是让那南宫夫人‘意外’骑上了它……嘿嘿。”
“很好。”
姬烨满意点头:“届时,众目睽睽之下,马匹受惊狂奔,摔死或者踩死一个不谙骑术的妇人,再‘正常’不过了。就算她侥幸不死,重伤致残,也再无余力护着那个傻子!”
两人相视一笑。
果然,没过两日,宫中便传出了消息:为贺新春,彰显与西域友邦和睦,特于大年初二在皇家猎苑举行骑射马术表演,并设马球赛助兴。
届时不仅皇室子弟、西域使团会上场一展身手,也欢迎京中适龄的公子贵女们参与体验。
消息传到南楼偏殿,柳长雪果然心动不已。
【骑马!还是皇家猎苑!肯定有很多好马!】
她眼睛亮晶晶的,几乎能想象出在广阔猎场上纵马驰骋的快意!
毕竟,自从嫁入将军府,她最多也就是在后院看看那匹枣红马,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策马奔腾了。
南宫诀将她的兴奋尽收眼底,心中却是警铃大作。
三皇子那边刚吃了亏,转头就搞出这么个“骑射盛会”,还特意允许女眷参与……这很可能就是冲着娘子来的!
他几乎可以肯定,那所谓的“体验”环节,必定有陷阱在等着她。
可直接阻止她参加?以她的性子,恐怕不会甘心,而且容易惹人怀疑。
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
他也去。
并且,要自备后手——比如将军府里那匹皇帝“赏赐”的那匹枣红大马!
那匹马虽烈,但早已被他驯服,只听他一人指令;有它在娘子身边,至少能应对大部分突发状况。
于是,就在宫人来确认参与名单,柳长雪犹豫着是否要报名时,南宫诀开始了他的表演。
“骑马!大马!娘子,诀儿也要去~诀儿要骑大马~~”他扯着柳长雪的袖子,开始原地蹦跳,声音响亮得足以让殿外的宫人都听见。
柳长雪无奈:“夫君,那是猎苑,很多人,很危险的……”
【而且万一你又对人家的那些马做了什么幺蛾子怎么办?】
但南宫诀显然不依不饶。
“不嘛不嘛~诀儿就要去!诀儿的大马最厉害了!比皇宫的马都厉害!”
他说着,甚至开始眼眶泛红:“娘子不带诀儿去,诀儿就不吃饭了!哇——娘子是不是嫌诀儿丢人?!”
他一边假哭,一边作势要往地上坐。
柳长雪被他吵得头疼,又见那传话的宫人面露异色,只觉得尴尬无比。
【这家伙……怎么在这种事上这么执着!】
南宫诀见娘子已经开始动摇,哭得更起劲了。
他甚至还加入了新的“筹码”:“诀儿要带家里的大马一起去,让它也去看看!它肯定想我了!不然它会不吃饭,我们都不吃饭了!”
“……” 这都什么跟什么!
那匹马知道你在这边编排它“伤心欲绝”的都吃不下饭了吗?
不过,看着哭得“凄凄惨惨”的南宫诀,又想想那匹确实非凡的枣红马,再想到自己或许可以借着照顾他的名义多骑一会儿……内心挣扎了片刻,柳长雪终于叹了口气,妥协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通知仆役把那匹马牵过来,带你和大马一起去,行了吧?”
南宫诀的哭声瞬间收住,变脸比翻书还快,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扑过来抱住柳长雪:“娘子最好啦~诀儿最喜欢娘子了!”
【不,你压根就是只喜欢撒娇!】
柳长雪愤愤想着,心里却没什么生气的感觉。
……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