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诀不需要再拿出任何所谓的“证据”，皇后那一瞬间的迟疑和慌乱，和她此刻苍白无力的辩解，已经足够让在场所有明眼人心中生出判断。
这位口口声声念着“姐妹情深”，“被蒙在鼓里”的皇后娘娘，恐怕也并非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无辜。
太子姬檀也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母后。
他从未见过母后如此失态！
难道……母后真的知道些什么？
此刻，龙辇上的皇帝喉咙里的“嗬嗬”声也不由自主变得更加急促和尖锐。
他死死地瞪着皇后，眼中怒火冲天——这个蠢货。
不再看皇后那精彩纷呈的脸色，南宫诀缓缓抬眸，目光扫过全场，将所有人脸上的恍然尽收眼底。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不仅撕下了皇帝最后一块遮羞布，也将皇后那虚伪的面具扯得七零八落。
所谓的皇室尊严，所谓的帝后情深，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
他不需要再与这些人进行无谓的口舌之争。
“看来，这皇室之中，并无清白之人。”南宫诀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硬，带上了一种终结谈话的威严。
他猛地一挥手，不再给皇后任何狡辩的机会，厉声下令：
“拿下！”
这一次，军士们再无犹豫。
东宫侍卫们眼见皇后失态，太子惊慌，皇帝瘫痪，最后一点抵抗的意志也土崩瓦解，几乎未做像样的抵抗便被缴械。
太子姬檀被两名军士反剪双手按住，他挣扎着，嘶喊着：“南宫诀！你敢！我是太子！”
皇后也被两名女兵制住，她头上的珠钗歪斜，再无之前的雍容华贵，只剩下狼狈与惊恐。
南宫诀策马，缓缓行至那架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龙辇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上面那个只能发出无意义嘶鸣的皇帝。
“陛下，”他声音极为平静：“您听到了吗？这就是您统治的江山，您信赖的家人。”
“您放心，我不会杀您。”
“我会让您好好‘活着’，亲眼看着，我是如何将十年前的血案，一桩桩，一件件，清算干净！”
说完，他不再多看那绝望的皇帝一眼，调转马头，面向他的军队和这座匍匐在脚下的皇城。
“传令！封锁皇宫及京城九门！非我军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通告百官，明日辰时，殿上朝会！”
“我要——公审此案！”
回音回荡之余，与此同时，皇宫深处的某座偏殿，殿门被轰然推开。
老管家与几位将军旧部被囚禁多日，形容略显憔悴，但眼神依旧锐利。
当他们看到逆光站在门口，一身玄甲，身姿挺拔的南宫诀时，老人浑浊的双眼瞬间湿润了。
“少将军……”老管家声音哽咽，挣扎着要行礼。
南宫诀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他：“管家爷爷，诸位叔伯，委屈你们了。”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看到他们平安无事，心中稍安：“走吧，我们回家。明日，还需诸位在朝堂之上，为我父母，做个见证。”
“好……好啊，少将军！”
老管家已然泣不成声：“少将军，少夫人她——”
“娘子我已经安顿好，很安全，管家爷爷放心。”
南宫诀说着，心头不自觉微微发软。
娘子……放心，我很快就处理好了。
翌日，辰时，朝殿之上。
往日庄严肃穆的大殿，此刻气氛凝重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文武百官分立两侧，个个低眉垂目，大气不敢出；几位皇子，包括被暂时“请”来的三皇子姬烨，也都站在前列，神色各异。
大殿中央，原本属于皇帝的龙椅空置着——显然，南宫诀并未僭越坐上龙椅。
他只是命人搬来一张太师椅，放在龙椅侧前方，一身常服端坐其上。
虽无龙袍加身，但那通身的杀伐之气已然镇住全场。
老管家与几位旧部站在他身侧后方，公审开始。
一份份早已搜集好的证据被呈上，当年参与构陷，执行截杀的命令，幸存老兵的证词，甚至还有从皇帝心腹处查抄出的密信……如此种种，铁证如山，将十年前那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完整揭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皇帝姬弘被安置在龙椅旁的一张软榻上。
他瞪大眼睛，听着那些他以为早已湮灭的罪证被一一宣读，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百官们听得心惊肉跳，冷汗涔涔。
他们之中，有人当年曾隐约察觉，有人被迫参与，也有人纯属无知；
但此刻，在如此确凿的证据面前，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南宫诀那隐忍十年、一朝爆发的可怕意志。
三皇子低垂着头，面色阴沉如水，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他知道，一旦父皇的罪行被彻底钉死，他这个曾经与西域勾结、试图争储的皇子，也将彻底失去任何翻身的机会。
不——这当然不行。
于是，就在证据陈列接近尾声，南宫诀准备做最后陈述，气氛最为紧绷的那一刻！
异变陡生。
站在三皇子身后一名一直低眉顺眼的侍卫，眼中猛地闪过一道凶光！
只见他骤然暴起，竟从靴筒中拔出一柄淬毒的匕首，直扑端坐的南宫诀！
“狗贼！去死吧！”
这一下变故太过突然，距离又近，谁也没料到在如此防卫下，三皇子身边竟还藏着这等死士！
“少将军小心！”
老管家第一时间惊呼出声。
南宫诀反应极快，在那匕首刺到的瞬间侧身闪避——但终究慢了半拍。
锋利的匕首划过他的左臂，带出一溜血花，瞬间染红了衣袖。
“唔！”南宫诀闷哼一声，眉头骤然拧紧。
殿内顿时一片大乱！
“护驾！保护将军！” 南宫诀带来的亲兵瞬间反应过来，刀剑出鞘之声不绝于耳。
那刺客一击未能致命，还想再扑，已被数名如狼似虎的亲兵扑倒在地，死死按住，瞬间卸了下巴，防止其服毒自尽。
亲兵统领单膝跪地，声音惶恐：“属下失职，请将军治罪！”
南宫诀抬手捂住受伤的手臂，看了一眼伤口，又瞥向地上被制服的刺客，没有立刻发作。
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他心中第一个掠过的念头竟是：
幸好……娘子不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