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峰的话,像一根冰冷的刺,扎进了秦战的心里。
猎手?
秦战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被铐在审讯椅上,却依旧试图用言语来制造恐慌的男人,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你的废话,还是留着跟审判官说吧。”
秦战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至于猎手……你放心,只要他敢来,我就会让他知道,这片土地,是猎人的禁区。”
说完,他不再看赵立峰一眼,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门外,院长和国安的老张,正一脸凝重地等着他。
“怎么样?”
老张递过来一根烟。
秦战摆了摆手,摇了摇头:“嘴很硬,是个老狐狸。
不过,他越是这样故弄玄虚,就越说明,我们打疼他了。”
正如秦战所料,“园丁”的落网,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掀起了滔天巨浪。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一场代号为“清道夫”的秘密抓捕行动,在国家安全部门的统一部署下,于全国范围内,悄无声息地展开。
根据从赵立峰别墅里查获的那些未来得及销毁的资料,以及他那已经被撬开嘴的下线的交代,
一张潜伏在华夏内部,经营了十几年,盘根错节的庞大间谍网络,被血淋淋地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从政府部门的机要秘书,到国有企业的技术骨干,再到高等学府的知名学者……
一个个隐藏极深,表面上光鲜亮丽的“社会精英”,在深夜被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短短半个月时间,被捕的各级间谍和外围线人,多达上百人!
这是建国以来,国安系统取得的最辉煌,也是最触目惊心的一场反谍战果!
消息传到位于美国兰利的cIA总部,整个东亚事务部分析部,一片死寂。
“废物!一群废物!”
东亚事务部的副局长,那个亲自下令启动“摇篮扼杀”计划的男人,气得将一份印着上百个失联人员名单的报告,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园丁’失联!整个华北情报网,在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对着会议室里一群噤若寒蝉的分析师们,愤怒地咆哮着,
“我们的网络,是全世界最安全的!我们的特工,是全世界最顶尖的!为什么会败得这么惨?这么彻底?”
一个资深的分析师,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脸色苍白地说道:“长官……我们复盘了整个事件。
从‘钓鱼计划’的失败,到‘夜莺’和‘蝎子’的失手,再到‘园丁’的落网……所有的失败,都指向了一个我们之前一直不愿相信的可能……”
“说!”
“我们的对手,那个代号‘雏凤’的华夏神童……她……她可能拥有着一种我们目前还无法理解的,近乎‘预知’的能力。
她能洞察我们的陷阱,预判我们的行动,甚至……能看到我们网络中的每一个节点。
在她的面前,我们……我们就像是透明的。”
“预知?”
副局长气得笑了起来,
“你是在跟我讲神话故事吗?
我需要的是科学的分析报告!
不是好莱坞的电影剧本!”
“可是长官,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理论,可以解释我们这次史无前例的惨败!”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良久,副局长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冰冷刺骨的话。
“既然常规的手段,对付不了这个‘女巫’。那就启动……b计划。”
他抬起头,血红的眼睛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启动——‘冥王星’计划!”
“从现在开始,放弃一切物理接触和刺杀行动。
我们的目标,不再是摧毁她的肉体,而是……窃取她的‘灵魂’!”
“动用我们最顶级的网络攻击部队,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渗透进红星研究院的核心数据库!
我要知道,这个‘神童’的每一次‘神谕’,到底是什么!
我要把她的思想,她的智慧,变成我们cIA的武器!”
一场新的,更加阴险,也更加致命的阴影,开始朝着红星研究院,悄然笼罩而来。
……
而此时的红星研究院,正沉浸在一片巨大的喜悦之中。
“核舟计划”的核心难题——散热问题,被“毛细血管网络”的思路完美解决后,整个项目的进度,一日千里。
然而,新的问题,很快又出现了。
在一次长达五百小时的,全功率极限耐久度模拟测试中,安装了新型散热模块的反应堆模型,
虽然没有再出现过热的问题,但测试结束后,负责检测的专家们,却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现象。
包裹着核燃料棒的那层特种锆合金包壳,其内部的微观晶体结构,在长时间的高温和强中子辐射下,出现了明显的劣化和脆化现象!
“这就像是金属的‘骨质疏松’!”
项目总师赵承平,指着屏幕上那张放大了数万倍的金相图,脸色凝重地对所有人说道:
“虽然现在只是微观层面的劣化,但如果反应堆真的在潜艇里,持续运行一年,两年,甚至更久……
这些劣化的结构,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不断累积,最终导致包壳出现宏观裂纹!
到那个时候,后果将是灾难性的核泄漏!”
这个发现,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好不容易解决了“发烧”的问题,现在又来了个“骨质疏松”。
一个国之重器,怎么就这么多病多灾?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秦战作为安保负责人,列席了这次会议。
他听着专家们讨论着“晶体结构”、“中子辐照脆化”这些他完全听不懂的名词,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件事。
晚上,他回到家。
客厅里,淼淼正在玩橡-皮泥。
她把一块黄色的橡皮泥,捏成了一个长长的,有点像法棍面包的形状。
然后,她拿起一根牙签,开始在那根黄色的“面包”上,不停地,专注地,戳着一个个细细密密的小洞。
她一边戳,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像是在给橡皮泥配音。
“小虫子,吃蛋糕……啊呜,啊呜……蛋糕要被吃光啦……”
秦战看着女儿这幼稚的游戏,听着她那含混不清的童言,
脑子里,猛地闪过白天会议上,赵老院士指着屏幕说的“金属骨质疏-松”那句话。
小虫子……吃蛋糕……
蛋糕,被吃光了……
这不就是白天专家们说的,材料内部结构被“侵蚀”和“破坏”的过程吗!
秦战的心脏,又一次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他立刻掏出那支伪装成钢笔的摄像机,假装在检查笔芯,不动声色地,将镜头对准了女儿和她的“杰作”,
将这最新鲜的,足以再次震惊整个科学界的“神谕”,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他知道,明天一早,他又得去敲方振国院士办公室的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