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我基本了解了。”
赵律师最后合上笔记本,看向陈瑾,“基于这份意见书指出的重大程序瑕疵,以及你补充的一些细节,我认为这个案子存在启动再审的现实可能性。”
“但是,”赵律师话锋一转,带着点犹疑,“再审程序复杂,耗时很长,也需要一定的费用支撑,即使申请法律援助,一些基本的成本……”
“钱我会想办法!”陈瑾立刻打断他,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决绝,“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会挣!”
赵律师看着他年轻却写满坚韧的脸,沉默了片刻。
最终他点了点头:“好。那我这边会先着手准备再审申请书和相关证据材料。你保持手机畅通,有需要我会再联系你。”
走出律师事务所,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
陈瑾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感觉脚下有些发飘,像是踩在云端。
胸腔里那股压抑了多年的浊气,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丝缝隙,正在缓慢而艰难地向外渗透。
他成功了……
至少,迈出了最艰难的第一步。
不是因为他的拳头。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她这个消息。
这种想要分享的冲动如此强烈,几乎压倒了一切。
放学时,他堵在校门口,看见裴欢出来,立刻走过去。
“律师说案子有戏!”他压低声音,眼里有光。
裴欢点头,毫不意外:“嗯,程序漏洞那么明显。”
她如此平淡的反应,像一盆冷水,稍稍浇熄了陈瑾的兴奋,却也让他更加清醒。
她边走边说:“接下来听律师的,收集证据,保持联系。”
说罢侧头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依旧带着伤的指关节上,“别打架,浪费时间。”
陈瑾下意识地将手往身后藏了藏,闷声应道:“……知道了。”
放在以前,有人敢这么教训他,他早就炸了。
但现在,他只觉得她说得对,无比正确。
两人再次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这一次,沉默不再难熬,反而流淌着一种共同守护着一个秘密的默契。
快到分别的路口,陈瑾忽然低声问:“你……怎么懂那么多?”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憋了很久。
“家里书多,看多了就会了。”裴欢答得自然。
陈瑾也没多想,他也觉得裴欢这样好的人,天生就该会这么多。
但他没觉得挫败,反而更有动力了。
系统提示音在裴欢脑中响起:
【信念重塑进度35%。情感联结+5%。】
【触发支线任务:在一周内通过合法途径赚取5000元,缓解目标人物经济压力。奖励:积分500,特殊道具【幸运折扣券】。】
裴欢挑眉。赚钱?这倒是新挑战。
浏览了系统发布的赚钱任务,裴欢思路清晰。
直接给钱?
陈瑾那倔驴性子绝对会炸。
必须让他觉得这钱是自己“挣”的。
选定了任务,第二天课间,她状似无意地走到陈瑾座位旁。
“喂,有个赚钱的活儿,接不接?”
陈瑾抬头,眼神警惕:“什么?”
“市里有个‘青少年法律知识竞赛’,”裴欢把手机屏幕转向他,上面是竞赛通知,“团队赛,奖金五千。我缺个搭档。”
陈瑾愣住:“我?我不懂法律……”
“初赛都是选择题,题库我给你。”
裴欢语气平淡,“你记忆力不差,体力好,复赛有模拟法庭环节,需要有人扮演当事人和证人,你形象合适。”
她顿了顿,抛出关键一句:“赢了奖金平分。输了没损失,还能提前熟悉法律流程,对你家案子有帮助。”
陈瑾心动了。奖金能解燃眉之急,学法律知识确实有用,而且……是和她组队。
“为什么找我?”他还是忍不住问。
裴欢挑眉:“因为你够凶,演被告比较像。”
陈瑾:“……” 这理由他竟无法反驳。
“干不干?给句痛快话。”
“……干!”
于是两人开始了备赛。
裴欢把题库发给他,利用课间和放学后时间抽问。
陈瑾第一次发现自己的脑子除了记仇和打架路线,还能装下《未成年人保护法》和《刑法》条文。
某天放学,裴欢递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
“先预付一千。进了复赛再给一千。”
陈瑾脸色立刻变了:“你什么意思?”
“风险投资。”裴欢面不改色,“你赢了,从奖金里扣。你输了,就算我眼光不行,投资失败。怎么,对自己没信心?”
激将法对陈瑾永远有效。
他一把抓过信封,咬牙:“你等着双倍还你!”
一周后,市青少年文化宫,法律知识竞赛初赛现场。
宽敞的礼堂里坐满了来自各校的尖子生,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竞争压力。
陈瑾穿着那身洗得发白却熨烫得异常平整的一中校服,坐在裴欢旁边的位置上。
他背脊挺得笔直,不是好学生那种规矩的坐姿,而是带着攻击性,仿佛随时会从椅子上弹起来的紧绷。
宽大的手掌微微蜷在桌面上,指关节处那些新旧交叠的伤痕清晰可见,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凶悍。
周围投来的目光复杂各异,在竞赛前对自己的对手进行初步了解再正常不过。
他们有对裴欢这个近期名声大噪转学生的好奇,但更多是落在陈瑾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隐隐的排斥。
他那头依旧有些凌乱的短发,眉宇间挥之不去的戾气,以及周身那种与“知识竞赛”格格不入的气场,都像在无声地宣告:这不是你们的地盘。
几个穿着私立学校精致校服的男生在不远处交头接耳,目光在他身上逡巡,带着几分看好戏的轻蔑。
“那不是一中的陈瑾吗?他来干嘛?”
“谁知道,走错场子了?还是来……维持秩序?”
低低的嗤笑声传来。
陈瑾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下颌线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些。
这种被圈在条条框框里,被“好学生”们用成绩划分三六九等的场合,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和烦躁。
他习惯了用拳头划定界限,用戾气让人闭嘴,但在这里,不行。
裴欢说过,这里,要靠脑子。
“紧张了?”裴欢头也没抬,指尖快速翻动着赛前最后一页资料,语气平淡。
“谁、谁紧张了!”陈瑾梗着脖子,下意识挺直了背脊。
“记住我划的重点。选择题,稳;案例分析,抓核心。”
裴欢合上资料,终于抬眼看他,眼神清亮而冷静,“你的记忆力,就是我选的‘武器’。别掉链子。”
她语气里的信任,奇异地安抚了陈瑾的躁动。
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压下心头的翻涌,将所有外界的干扰屏蔽。
脑海里只剩下裴欢划定的重点,那些曾经觉得枯燥无比的法律条文,此刻成了他唯一的武器。
他不在乎那些目光。
校霸从来不是混混,他只是选择了最直接有效的方式生存。
初赛笔试开始。
前半部分选择题,裴欢下笔如飞,几乎没有停顿。
陈瑾按照她的叮嘱,遇到不确定的先标记,优先攻克有把握的题目。
他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能看懂大部分题目,裴欢给他做的“特训”像在他脑子里装了搜索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