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串指令在星级厨房或许正常，放在这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夜市摊前，莫名透着一股中二又喜感的悲壮。
话音未落，十个雪白的身影轰然散开！
颠勺的颠勺：“老板，蛋液要几分熟？七分？保证金黄带流心！”
配菜的配菜：“洋葱丁！胡萝卜丁！标准5毫米立方体！保证均匀！”
点单的点单：“女士您要加辣？微辣中辣特辣还是我们季总特供‘炽天使之吻’？友情提示，特供货在您旁边这位先生手里捂着……”
端盘子的端盘子：“小心烫！趁热吃！祝您生活愉快！记得给老板娘五星好评！”
还有两个明显是搞精细冷盘的师傅，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手炒饭的热闹，急得原地转了两圈。
最后灵光一现，抓起摊子上备用的几把香菜和小葱白萝卜，开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
用雕花刀现场表演“蔬果艺术雕刻”——
白萝卜瞬间开出花，黄瓜片薄得能透光，在油腻腻的锅边案板上铺开一片相当诡异的“后厨艺术展”。
效率……确实高！
这十个训练有素、平时可能只为一小撮人服务的顶尖师傅，爆发出的产能是恐怖的。
季少渊带来的几百号员工，在这狂风骤雨般的操作面前，被迅速消化。
没等排在后面的人抱怨，锅里的米饭光了，配料缸见底了。
好几个西装革履的经理刚掏出手机想扫码点单，
只看到最后一粒金黄的米饭消失在厨师精准的动作里，
空气中徒留一份炒饭的余香和一丝丝“没吃到霸总炒饭好遗憾”的忧伤。
季少渊全程像个壁花一样杵在旁边，看着这荒诞中透着高效的一幕。
他心里那点关于夫人明天去海边散心的约会计划（还得带上孩子们），
以及他昨天费尽心机、利用最高权限才搞到的那张京都医学研究院闭门研究会“鬼医圣手q助理”的珍贵邀请函
（为此他甚至“赞助”了该院一台价值八位数的最新型医疗检测设备），此刻都只能先按回肚子里。
他扯了扯嘴角，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和，对那几位没吃到的“员工”说：
“大家辛苦了，今天食材备得不足。明天！”
他在自家夫人无形的威压注视下，强行补充，
“明晚！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几位大厨……继续为大家服务！包管够！”
这承诺，相当于把云顶阁的私厨天团彻底绑定在这市井烟火摊了。
十个白帽子里的几个年轻厨师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
……
时钟指针滑向十一点，人流终于散尽，喧嚣的夜市也露出了几分疲态。
十个憋屈了一晚上的顶级厨师，终于迎来了“刑满释放”的信号。
清理战场？
小意思！
在他们看来，这比雕花容易多了！
洗锅的洗锅，刷灶台的刷灶台，擦桌椅的擦桌椅，分工明确，动作麻利，带着重获新生的轻快。
油腻腻的铁锅被刷得闪亮如新，灶台上顽固的油渍在专业清洁剂和海绵下纷纷缴械投降。
眨眼间，那辆承载了一天混乱和美食的小吃车，包括旁边几张折叠桌和小马扎，
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码在推车上！
张桂云看着那比她擦过年还亮的锅底，乐得合不拢嘴。
季少渊觉得自己不能干站着。
尤其是秦建国和江振邦两位老爷子正费力地把最后几个小板凳往推车上搬的时候。
他立刻挺直了腰板（恢复了几分霸总姿态），大步流星上前，声音沉稳有力：
“爷爷，叔，我来！”
他俯身，双手有力地抓住了……
两个小马扎的腿。
就在这时！
“咔——啪嚓——！”
一声脆响，刺破了刚刚恢复些许安宁的夜色！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季少渊保持着俯身抓马扎的姿势，英俊的脸上那副运筹帷幄的表情瞬间凝固。他缓缓、缓缓地直起身。
众人目光下移，聚焦在他脚下。
那里，躺着一个……
确切地说，是两片不规则形状的……
破碎搪瓷小碟子。
其中一个碟子碎片边缘还沾着点可疑的红油辣椒渣。
而他手里那两个无辜的小马扎，甚至还没完全离地。
张桂云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啪嗒”一声垮了下来。
她看向季少渊的眼神，瞬间从“这女婿还有点眼力劲儿”的欣慰，变成了“这败家玩意儿糟蹋东西”的实打实的嫌弃！
她猛地一拍大腿，指着地上的碎片，嗓门拔高了不止八度：
“哎呦我的老天爷！季少渊！这已经是第十个了！你今天晚上是跟我们家盘子过不去了是吧？！
洗个碗能摔！搬个马扎也能带倒碟子！你、你、你……
你除了当你们公司那个大老板耍横花钱，还会点啥？！
这碟子！跟你刚才摔的那一打，都是前两天刚买的！一套的！”
周围瞬间安静得可怕。
十个白帽子厨师集体低头，努力降低存在感，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动。
秦建国和江振邦两位老爷子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四宝默契地背过身，假装研究小吃车的轮胎花纹，小肩膀一耸一耸。
季少好友直播间炸了！
【江城钻石王老五深夜再就业——从霸总到夜市洗碗工（盘子终结者限定版）！】
【季总：盘子？呵，万物皆可摔！】
【丈母娘的血压正在突破安全阈值！急救电话在哪里？】
【我证明！真的是第十个！前面九个在洗碗区！有视频有真相！（链接）】
季少渊脸颊上的肌肉狠狠跳动了几下。
他低头看着脚边的碎片，再看看丈母娘那张写满“嫌弃你真是够了”的脸，再看看旁边忍着笑的“观众”，
一股混合着丢脸、尴尬、无力、憋屈的复杂情绪直冲脑门。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语气解释：
“……阿、阿姨。”
他努力忽略掉那该死的第十个数字带来的刺痛感，
“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故意的。这地方……太暗了。碟子它……有点滑。”
这解释苍白到可怜。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