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纪芍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意外。
她没想到苏老会亲自开口提出收徒,面对这样的邀请,她坐直了身体,神色谦逊却坚定,微微欠身。
“苏老,非常感谢您的看重和厚爱,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荣幸,只是……”
她略微停顿,组织着委婉的语言,“我内心更向往的还是外科手术领域,希望能在这方面深入发展,您的研究方向与我的规划不太相符,实在抱歉。”
苏老听罢,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便被理解和赞赏取代。
毕竟从先前的各种细节都能看得出来,纪芍确实是对于外科领域更为感兴趣。
他爽朗地笑了笑,摆了摆手,“无妨,无妨!人各有志,你能清楚自己的方向是好事,外科手术确实更需要敢闯敢干的年轻人,现在这方面的人才稀缺,你有这个志向,很好!”
说完这话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关切问道,“对了,听说你家小女儿画画之前脑部有肿瘤,后来手术恢复得特别好?不知道是哪位高手主刀的?这样精密的手术,我这把老骨头都想找机会请教请教。”
已经考虑到会有人询问,纪芍面色平静,早已准备好了说辞,“是一位我早年有幸跟随学习的老师,不过他老人家早已退休,性子喜静,不愿再被人打扰,所以……”
她适时地流露出些许歉意。
“明白,明白!高人总有几分脾气嘛。”
苏老理解地点点头,脸上带着些许遗憾,但并未深究。
纪芍见状顺势说道:“苏老,不瞒您说,正是因为接触了画画的手术,我对现代外科手术更加有兴趣了,最近也看了一些相关案例,也非常希望能有更多实践学习的机会。”
听她这么说,苏老眼中重新泛起笑意,对这个有天赋又有冲劲的晚辈愈发器重,也更有进一步提携纪芍的心思。
他当即表态,语气带着爽快,“这好说!以后院里有什么值得观摩的手术,只要是能安排的,我让人通知你,多去旁边看看,感受一下氛围,积累经验!”
“谢谢苏老!我一定珍惜每次学习机会!”
纪芍连忙起身道谢。
苏老的这份支持,对她而言无疑是迈向手术台的重要一步。
果然,没过几天,苏老那边就传来了好消息。
“小纪啊,明天下午我的一位朋友,资深的外科专家,他正好要到咱们军区医院主刀一台复杂的手术,你要是有空的话就过来观摩观摩吧。”
“好!谢谢苏老!”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纪芍立刻找到谢凛向他请假。
“谢团长,明天下午我想请假,苏老给我安排了一个手术观摩的机会,我想去学习。”
谢凛看着她眼底里那罕见的期待,点了点头,声音是一贯的沉稳。
“嗯,去吧,这样的机会难得,好好把握。”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犹豫了片刻后像是随口一问般开口道,“你和那个秦朝旭……离婚报告交上去了吗?”
“已经交了。”
纪芍回答得干脆利落,想到即将彻底摆脱那段错误的婚姻,眉宇间也轻松了不少。
听到这话,谢凛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又迅速被他压了下去,只低低“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待纪芍离开后,谢凛坐在办公桌后,眉头却是渐渐蹙起。
以秦朝旭之前隐瞒已婚,又在外另结新欢的品性来看,难保他不会在离婚这事上耍花样。
出于一种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关切,谢凛思索片刻后还是起身去了领导办公室。
借着汇报工作的由头,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首长,我好像听说咱们部队的……秦朝旭,是不是前段时间提交了离婚报告?流程走到哪一步了?”
领导正在批阅文件,闻言抬起头,脸上带着明显的诧异,“秦朝旭?离婚?小谢你从哪里听说的?”
“他前些日子才打了结婚申请,组织上还没批下来,这小两口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离的哪门子婚?”
结婚?
谢凛心头猛地一沉,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恍然和歉意,“是吗?那可能是我记混了,听到些不准确的消息,打扰您了,首长。”
他神色如常地又汇报了几句工作,便敬礼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谢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秦朝旭才提交了结婚申请?那他和纪芍的关系到底是什么?纪芍那份签了字的“离婚报告”又是怎么回事?
他走到窗边沉吟片刻,随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看来,有必要动用人脉好好查一查秦朝旭和纪芍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
而秦朝旭这几天为了凑齐答应给纪芍的一千块钱,可谓是焦头烂额。
宋慈语那边是指望不上了,他只好硬着头皮想找秦珂周转一下,他来到卫生队,随便叫住了一个人,开口打听道:“这位同志你好,请问你知道秦珂在哪吗?”
“你找秦珂?”
那人开口回答道,“秦珂前些天出任务受了重伤,现在人还在军区医院监护室里躺着呢!”
听到这话,秦朝旭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他这个“妹妹”什么时候受伤的,他竟然毫不知情。
“那情况怎么样?”他追问了一句。
“听说抢救过来了,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还得观察。”
得知秦珂性命无碍,秦朝旭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关切立刻烟消云散,他敷衍地点点头,转身又为钱的事发愁去了。
接下来几天,他几乎拉下脸面,找遍了所有能开口的战友和朋友,好话说尽,才勉强东拼西凑将那一千块钱凑齐。
钱一到手,他立刻打听到纪芍家属院的具体位置,找了过去。
院子里,纪芍正挽着袖子在洗衣服。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院门口那道熟悉又令人厌烦的身影,动作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直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