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故宫博物院。
这座有着六百年历史的皇家宫殿,白天是游人如织的景点,到了晚上,却透着一股令人敬畏的森严与孤寂。
此时,位于西三所的文物修复中心内,灯火通明。
“还有三分钟……”
孙教授盯着墙上的挂钟,手心里全是汗。
修复室中央的桌子上,那面唐代海兽葡萄镜正静静地躺在软垫上。为了防止意外,周围贴满了张道初带来的黄符。
“别紧张,孙老。”
张道初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正在剥一个橘子吃(刚才在门口小卖部买的),“不就是个一千年前的‘私生饭’嘛,我有经验。”
“私生饭?”孙教授一脸懵。
“就是想红想疯了,还没出道的练习生。”张道初耸耸肩。
“当——!”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
啪。
修复室里的恒温空调突然停止了运作。
一股刺骨的寒意从那面镜子里渗了出来。原本贴在周围的黄符,竟然无风自燃,瞬间化作了灰烬。
“来了!”孙教授吓得躲到了张道初身后。
滋滋滋……
头顶的白炽灯开始疯狂闪烁。
那面原本模糊不清的青铜镜面上,突然浮现出一层水雾。
紧接着。
一阵细微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响起。
沙沙……沙沙……
那是梳子刮过头发的声音。
镜子里的水雾慢慢散去,显露出了一个背影。
那是一个穿着唐代红色舞衣的女人,正背对着众人,坐在一张梳妆台前,一下一下地梳着那一头乌黑的长发。
一边梳,一边哼着凄婉的曲调: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好听吗?”
那女人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带着一种勾魂摄魄的媚意。
孙教授和两个助手此时眼神已经开始发直,身体不受控制地想要往镜子那边走。
“好听……真好听……”孙教授喃喃自语。
“啧。”
张道初把橘子皮往桌上一扔,拍了拍手上的汁水:
“好听个屁。”
“跑调了都不知道?宫商角徵羽,你连‘商’音都没咬准。怪不得当年只能当个伴舞。”
这一声吐槽,夹杂着一丝灵力,瞬间震醒了孙教授等人。
镜子里的女人动作一顿。
梳头的声音停了。
那红衣背影缓缓转过身来。
“郎君……是在说奴家吗?”
随着她转身,孙教授吓得差点心脏骤停。
因为那张脸……没有五官!
在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只有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
“奴家这副容貌……郎君喜欢吗?”
无脸女鬼发出一声尖啸,双手猛地伸出镜面。那双本来纤细的手,瞬间变得漆黑如墨,指甲暴涨三寸,直直地掐向张道初的脖子!
“给脸不要脸是吧?”
张道初坐在椅子上动都没动。
他只是淡淡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往桌子上一拍。
啪!
那是一块鸽血红宝石的碎片(做项链剩下的边角料)。
但这块碎片上,沾染了长乐公主的气息。
“柳如烟。”
张道初喊出了那个名字,语气冷漠:
“你主子让我给你带句话。”
听到“主子”两个字,那双快要掐到张道初脖子的鬼手,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
镜子里的无脸女鬼剧烈颤抖起来,那个血肉模糊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了极度的恐惧。
“你是……谁?”女鬼颤声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
张道初指了指桌上的红宝石碎片:
“重要的是,这东西的主人说——”
“你偷用的那盒胭脂,要是还没还,就不用还了。”
“因为她嫌脏。”
轰!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直接劈在了女鬼的天灵盖上。
那种刻在灵魂深处的、对那位大唐嫡长公主的恐惧,瞬间压垮了她千年的怨气。
“殿……殿下?!”
女鬼尖叫一声,那原本狰狞的鬼爪迅速缩了回去。
她噗通一声跪在镜子里的虚空上,对着那块红宝石碎片疯狂磕头:
“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滚!这就滚!”
“想走?”
张道初冷笑一声,“弄坏了人家的空调,吓坏了人家的教授,拍拍屁股就想走?”
“刚才我表妹(长乐)说了,你身上有样东西,本来就是偷她的。交出来。”
女鬼浑身一颤。
她犹豫了一下,颤巍巍地把手伸进自己的胸口。
噗嗤。
她从那具鬼躯里,掏出了一颗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珠子。
珠子一拿出来,整个修复室的温度瞬间回升。
“这是‘定颜珠’……”女鬼哭丧着脸(虽然没有脸),“当年奴婢就是偷了这个,才被赐死的……这一千年来,奴婢全靠它维持魂魄不散……”
“拿来吧你!”
张道初一把抓过那颗珠子。
入手冰凉,灵气逼人。
这可是好东西啊!唐代的顶级法器!
“行了,滚去投胎吧。别在这碍眼了。”
张道初手中雷击木一挥,一道金光打在镜面上。
“啊——!”
女鬼惨叫一声,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散。只剩下那面海兽葡萄镜,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原本上面的锈迹竟然奇迹般地脱落了,露出了光亮如新的镜面。
一切恢复平静。
灯亮了。
空调重新开始嗡嗡作响。
“解……解决了?”
孙教授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着张道初的眼神就像看着神仙。
“解决了。”
张道初把玩着手里的‘定颜珠’,心情大好。这珠子拿回去给长乐,她肯定高兴(虽然她嘴上说嫌脏,但女人嘛,谁不喜欢能美容养颜的法器?)。
“孙教授,记得咱们的约定。”
张道初把镜子推过去,“这镜子没毛病了,以后这就是面普通的古董镜。”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孙教授激动地握住张道初的手,“专家证我明天就让人办好给您送过去!以后故宫的大门常为您打开!”
……
凌晨两点。
张道初哼着小曲儿走出了故宫神武门。
门口,阿蛮和黄二爷正在车里等他(因为故宫不让带宠物,二爷没进去)。
“叽叽!(搞定了?有没有什么陪葬品?金的银的都行!)”黄二爷探出头问。
“俗!”
张道初把那颗定颜珠抛了抛,“弄了个美颜神器。这下长乐那姑奶奶的护肤品钱能省不少。”
就在他准备上车的时候。
突然。
他胸口的那颗黑佛心,毫无征兆地跳动了一下。
不是那种遇到邪祟的兴奋,而是一种……警示。
张道初脚步一顿,猛地回头看向故宫深处。
在那层层叠叠的宫阙阴影中,在那个传说中从来不对外开放的**“未开放区域”**(可能是西北角的某口枯井,或者某座冷宫)。
他感觉到了一股视线。
一股极其古老、沧桑,却又透着一股**“非人”**气息的视线,正隔着几公里的距离,静静地注视着他。
“怎么了道初哥哥?”阿蛮问。
张道初眯起眼睛,看着那片漆黑的宫墙。
刚才那种感觉……
就像是被一只沉睡的巨兽翻了个身,看了一眼。
“没事。”
张道初收回目光,钻进车里,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看来这紫禁城里,住着的不止是那个柳如烟啊。”
“以后有了这专家证,还真得常来串串门。”
“走!回家!给殿下送礼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