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个可恶的杨贼走狗站在我的面前。”
“我没有揍他!后悔莫及!”
“等到那人到了武昌之后,我才明白,他要杀我的心思是如此之重。”
“如果上天能够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
“我会当场拿出我沙包大的拳头,揍在他的脸上,说一句杨贼走狗‘受死’”
“如果要让我揍他多久!我希望是!一万年!”
说罢!方言的眼角之上,居然非常‘恰当’的流下两滴悔恨的泪水。
泪水,顺着方言的脖颈,流到了剑尖之上。
方言湿润的双眼,让对面的女侠不寒而栗。
这个台词,他可是练了无数遍,准备用来骗小姑娘的!
没想到,今日只是改了个词,却被用上了。
在这台词强大的杀伤力下,他不信!那女侠,还能不动心。
然而。
回应他的不是那女侠被感动哭泣的身影。
而是长剑更向前了一步,方言的脖颈,瞬间流下了一丝鲜血!
“说人话!文邹邹的我听不懂!”
冰冷的话语在方言耳边回荡,鲜血顺着泪水滑落,方言的心,是拔凉拔凉的!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这童生遇到亡命之徒,那更是男上加男!
他咳嗽了两下,试图缓解这让人尴尬的气氛。
“女侠!有没有可能!我不是杨党走狗?”
话音未落,那女侠眼神一厉,空着的左手迅速探入怀中,竟掏出一卷画纸,“唰”地一声在方言面前展开!
“还敢狡辩!你看这画上之人,眉眼神情,与你一般无二!”
“刘诚!还说这画上的人不是你?!”
方言定睛一看,画中男子剑眉星目,面容俊朗,虽穿着官服,但那眉眼轮廓,确实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他心头顿时一万头草原神兽奔腾而过。
这他娘的什么狗血剧情?
他方言,成了刘诚了?
别人想杀杨贼走狗刘诚,却杀到他这刘诚死敌方言身上了?
借刀杀人?
他脖子还被剑抵着,只能艰难地微微点头,声音带着哭腔:
“误会啊!误会啊!”
“画上的人是我……啊呸!画上这人像我,但他真不是我啊!”
“我叫方言,江陵商会东家!身后那位是江陵李家的嫡长子李焱!我们跟刘诚那王八蛋是死对头,他正变着法儿想弄死我们呢!”
“方言,李焱?”
女侠闻言,冰冷的目光瞬间扫向一旁的李焱,带着一丝疑惑。
“你怎会使马将军的‘阳关三叠’?”
此事非同小可。
马天远将军乃大齐边关柱石,一生抗敌,刚正不阿,名声显赫。
其家传枪法更是闻名遐迩,非亲传子弟不授。
她父亲与马将军乃是莫逆之交,她实在想不通,马将军的枪法,怎会出现在一个“疑似”杨党走狗的护卫身上。
眼见女子眼中敌意稍减,李焱精神一振,也顾不得腿上疼痛,连忙解释道:
“没啥!就是在京城酒楼里,偶遇一位壮士!”
“他说杨贼走狗可恨,我也深以为然!”
“一来二去便成了朋友。”
“后来他说安平侯私吞赈灾银子,我一气之下,就跟着清流学子去把侯府给砸了!”
“那壮士为表谢意,便教了我这套枪法防身!”
他说的轻描淡写,在场众人却听得目瞪口呆。
方言更是嘴角抽搐,人都站不稳了。
好家伙!当真是好家伙!
别人一句话你就去砸大齐侯府?
要不是你李家底蕴深厚,有个侍郎爷爷和致仕尚书的太爷爷兜着,你小子早把全家坑的家道中落了!
那女侠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显是内心极不平静。
周围的那些杀手,也被李焱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给震的外焦里嫩。
大齐朝的侯府,是这么好砸的吗?
这个小子,居然口出狂言?砸了安平侯府?
真的假的?居然有此胆色?
如果是真的!他们这些年就白活了。
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和杨贼作对,还不如那小子的灵机一动!
方言感觉脖子上剑刃因为李焱的话语随之晃动,魂儿都快被吓到九天之外了。
女侠!你拿剑的手。可要稳当啊!
这要是不小心!小爷我搞不好要又穿越一回了!
他连忙用折扇抵住剑身,让那长剑不再晃荡。
这才挤出和蔼可亲的笑容说道:”女侠,您看,我们这样式的,像是能和杨党同流合污的人吗?”
“他连安平侯府都敢砸,这事您派人一查便知!可千万别被人当刀使了啊!”
“哼!杨贼走狗,个个巧舌如簧!”
女侠冷哼一声,剑尖却又逼近一分。
“你欺我不爱看书,不懂你们这些读书人的弯弯绕绕?”
方言心里叫苦不迭,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还是个不爱看书的杀手!
他只得耐心道:“那女侠您说,该如何才能取信于您?”
对面女侠一时语塞,胸脯来回起伏,让方言看的眼睛都直了!
......雄伟二字差点脱口而出。
她此次来武昌,手中唯一的凭证就是这幅刘诚画像。
如今对方言之凿凿,还牵扯出马将军的枪法和砸侯府的事,她心中也起了疑惑。
但让她就此放人,却又难以决断。
这小子油腔滑调,一看就是个不靠谱的!
万一这小子,是在耍我怎么办?
万一又中计了怎么办?
方言看她神色挣扎,心中就明白有戏。
他心念电转,立刻紧忙说道:“女侠!我方言乃是今科举子,此番来武昌正是要参加院试!”
“那刘诚是进士出身,总不可能再来考秀才吧?”
“待到院试那日,您亲眼看着我走进考场,一切自然分明!”
“若我进不了贡院,您再寻仇一剑杀了我,如何?”
此言不说还好,一说,对面那女侠看向方言的目光就像杀父仇人一般!
“你想骗我离开,然后伺机逃跑?”
方言此刻,终于明白,吐血三升是怎样的感觉了。
他算是服了,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胸大无脑”?
沟通起来也太困难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既然如此,女侠若不嫌弃,不妨带着您的人,暂且入住寒舍!”
“直到院试那日,您亲自‘押送’我去考场!”
“届时我若进不了贡院大门,您当场格杀,我绝无怨言!这样总行了吧?”
女侠蹙眉沉思片刻,觉得此法倒是稳妥,既能看住此人,又能验证其身份。
她终于点了点头,“好!便依你所言!你若敢耍花样……”
她手腕微微一抖,剑锋越过方言的脖子,在他耳边一挥,一缕长发掉了下来。
“犹如此发!”
感受着颈间长剑终于撤去,方言长长舒了一口气。
此刻的他,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就连脚都快站不稳了。
但是当看到周围那一片狼藉的场景后。
他又陪笑的走到女侠身边,指着王刚和李焱以及翻到的马车说道。
“既然咱们暂时是‘自己人’了,能不能请您的人帮个小忙?”
“我这两位兄弟伤得不轻,需即刻送医。”
“还有那马车里的粮食,值好几十两银子呢,浪费了怪可惜的……”
马车周围,粮食散落一地,观其分量,恐怕装满了整整一马车。
一想到北方流民的日子,又想到方言那担忧的模样,女侠诧异的看了方言一眼。
“粮食?”
“你买这么多粮食作甚?”
方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脸上却带着一丝苦笑:
“无他,不过是买一道能抵挡杨贼暗箭的‘护身符’罢了。”
女侠精致的脸庞上尽是疑惑,看向方言的眼神带着一丝探究。
虽不明白方言的本意,但还是挥了挥手。
那几个原本杀气腾腾的蒙面人立刻收刀入鞘,小心翼翼地扶起王刚和李焱。
另有几人则开始清理翻倒的马车,搬运散落在地上的米袋。
夜色中,方言带着几个黑衣人,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血痕,心中五味杂陈。
把这武功高强,脑筋又不太会转弯的女侠带回家中,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