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二年，四月二十日，星期日。朝鲜，桧仓。
坑道作战室里，那盏悬挂在巨大沙盘上方的白炽灯，已经连续亮了上千个小时。它的光芒，冰冷而稳定，就像它所照耀的这条战线。
李云龙站在沙盘前，手中夹着一支烟，烟灰已经积了很长一截。他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正在凝视着沙盘上那些代表着胜利和鲜血的小旗。
上甘岭的“198高地”，那面代表着全歼白善烨“模范连”的红旗，插得格外醒目。那是昨天凌晨的杰作，是第四十二军军长吴瑞林献给巨济岛同志们的一份“武装敬礼”。
作战室主任丁甘如，迈着轻微而固定的步伐走了进来。他手里，是新一周的战果汇总。自“磨盘战”开始以来，这份报告，成了桧仓司令部最重要、也最冷酷的“节拍器”。
“李参谋长。”丁甘如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长期的坑道生活和高强度的工作，让他和李云龙一样，喜怒不形于色。“本周，四月十三日至十九日。全线‘冷枪冷炮’与‘战术反击’，战果汇总已出。”
李云龙缓缓转过身，掐灭了烟头。他没有问战果，而是问了一个更关键的问题：“交换比，稳住了吗？”
“稳住了。”丁甘如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敬畏。“本周，我军全线，共计歼敌两千三百一十人。其中，美军四百九十人，南朝鲜军一千八百二十人。”
“我军伤亡，一百三十一人。阵亡，四十二人。”
丁甘如深吸一口气，报出了那个决定性的数字：“战损交换比，一比十七点六。‘磨盘’，在以恒定的效率运转。”
“十七点六……”李云龙低声重复着。
这个数字，意味着“磨盘战”已经彻底成熟。它不再是依靠奇袭和战术创新，而是变成了一台高效、稳定、持续不断的“战争机器”。志愿军，正依托着“地下长城”，用最小的代价，给“联合国军”造成最恒定的“失血”。
“南朝鲜军的比例，又上升了。”李云龙走到地图前，用指挥杆点了点，“一千八百二十人。吴瑞林在‘198高地’那一仗，打得好。打出了标杆。”
“是的。”丁甘如说，“各军‘拔点’作战的重点，已经全部转向了南朝鲜军的‘精锐’部队。范佛里特的‘以韩制韩’，现在变成了我们‘以战练兵’。战士们管这叫‘给白善烨清点人头’。”
李云龙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198高地”的炮声，是打给巨济岛同志们的“敬礼”。但敬礼，解决不了他们的饥饿、寒冷和即将到来的屠杀。
“‘罗盘’。”李云龙的声音，转向了角落里的情报室。
情报处长“罗盘”立刻走了出来。他的脸色，比丁甘如更加阴沉。
“参谋长。”
“巨济岛。”李云龙只说了三个字。
“罗盘”递上了一份电文。这份电文，比上周那份“誓死斗争”的电报，更加触目惊心。
“四月十八日。美军指挥官，陆军准将弗朗西斯·多德（Francis dodd），调集重兵，包括坦克、催泪瓦斯和火焰喷射器，对我第76、77号战俘营，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强制甄别’。”
“罗盘”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我方同志，用石块、帐篷支架和血肉之躯，进行了殊死抵抗。战斗，持续了数小时。根据我们潜伏人员的初步报告，我方同志，当场牺牲……超过五十人。重伤……上百人。”
“砰！”
李云龙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沙盘的木质边缘上。沙盘上的模型，都随之跳动了一下。
作战室里，死一般寂静。
丁甘如的呼吸，都停滞了。他看着李云龙，这个在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指挥官，此刻，肩膀在微微颤抖。
“五十个……”李云龙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五十个放下了武器的同志……被他们的坦克……火焰喷射器……”
“多德……”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弗朗西斯·多德。”
“吴瑞林打掉了一个连。不够。”李云龙抬起头，双眼血红。那不是愤怒的红，那是比冰更冷的、燃烧的红。
“一个‘198高地’，不够还这笔血债。”
“丁甘如！”
“到！”
“命令：全线所有部队。从今天起，‘冷枪冷炮’运动，升级。”
“升级？”
“对。升级为‘复仇战’。”李云龙的声音，像九幽寒冰。“给我把‘巨济岛屠杀’的电报，原文下发到每一个前沿班组！我要让每一个狙击手，每一个炮手，都知道，他们的子弹，是为谁而射！”
“告诉战士们，”李云龙指着丁甘如，“每打死一个美国兵，就在子弹壳上，刻上‘巨济岛’三个字！每打烂一个南朝鲜军的碉堡，就在炮弹箱上，写上‘血债血偿’！”
“是！”丁甘如的眼圈也红了，“我马上去办！”
“‘罗盘’！”
“到！”
“给我盯死那个叫‘多德’的准将。我要他的一切。他的照片，他的习惯，他的指挥部位置。把他给我，从巨济岛的地图上，‘抠’出来。我要让巨济岛的同志们知道，我们，盯上他了。”
“是！”“罗盘”立正敬礼。他知道，一张针对美军高级将领的、无形的网，已经张开。
一九五二年，四月二十一日，星期一。
板门店。谈判大帐。
气氛，比零下二十度的清川江还要冰冷。
志愿军首席谈判代表解方，将一叠刚刚印出来的、关于“四一八屠杀”的照片和报告，重重地摔在了美方代表哈里逊中将的面前。
“中将阁下！”解方的声音，在帐篷里回荡，震得桌上的水杯都在嗡嗡作响。“我方，代表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对贵方于四月十八日，在巨济岛第76、77号战俘营，再次动用坦克和火焰喷射器，对手无寸铁的战俘进行血腥屠杀的野蛮行径，提出最严重、最强烈的抗议！”
哈里逊的脸色，铁青。他旁边的乔埃，则紧张地擦着汗。
“解将军，我必须纠正你。”哈里逊强作镇定，拿起了那份报告，“这不是‘屠杀’。这是对一场有组织的、受你们在幕后指使的‘暴乱’，所采取的‘必要行动’。”
“暴乱？”解方怒极反笑，“用石块和帐篷杆，对抗你们的m4坦克和火焰喷射器，这也叫‘暴乱’？中将阁下，全世界的军事法典里，都找不出如此厚颜无耻的定义！”
“这是我们的内部事务。”哈里逊挥舞着手臂，“我们今天，是来讨论‘自愿遣返’的……”
“这就是你们的‘自愿遣返’！”解方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他。“用坦克，‘劝说’我们的战士‘自愿’！用火焰，‘甄别’我们的同志‘自由’！你们的‘人道主义’，就是建立在我方战俘的尸骨之上的！”
“解将军，我警告你，这种‘宣传’，无助于谈判。”
“我，也是来警告你的，中将阁下。”解方站起身，身体前倾，一股强大的压力，让哈里逊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一下。
“我，是来给你算账的。”
解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电报纸。
“四月二十日，也就是昨天。在我方获知‘四一八屠杀’详情后，我军前线狙击手，在二十四小时内，展开‘复仇行动’。”
“战果：三百一十五人。”
解方把电报纸，扔在了哈里逊面前。
“其中，美军，一百零二人。南朝鲜军，二百一十三人。”
哈里逊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天，三百一十五人！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狙击”的范畴，这是一场小型战役的伤亡！
“中将阁下。”解方的声音，冰冷如刀，“这是我方指挥官，托我转告范佛里特将军和你的。”
“你们在巨济岛，每流我们一滴血。我们就让你们，在前线，流十倍、一百倍的血来偿还。”
“你们的‘甄别’，进行了。我们的‘复仇’，也开始了。这个‘磨盘’，将以你们的暴行为燃料，转动得更快，更急。”
“在贵方停止屠杀、严惩凶手多德准将之前，板门店，没有什么可谈的。”
“休会！”
解方说完，转身离去，留下了面如死灰的美方代表团。
一九五二年，四月二十二日，星期二。
汉城。美第八集团军司令部。
“废物！一群废物！”
詹姆斯·范佛里特，将一份伤亡报告，狠狠地砸在了作战参谋的脸上。
“三百一十五人！一天！上帝啊！中国人，是在用狙击步枪，打一场歼灭战吗？！”
“将军……”作战参谋战战兢兢地捡起报告，“情报显示，这是……这是他们对巨济岛‘甄别’行动的……报复。”
“报复？！”范佛里特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多德那个蠢货！我让他去‘甄别’，不是让他去‘激怒’！他用坦克和火焰喷射器，杀了几十个手无寸铁的战俘，却让我在前线，赔上三百多个全副武装的士兵！这是什么该死的‘交换比’？！”
“将军，中国人……他们全都钻进了地洞里。”参谋硬着头皮解释，“我们的飞机，看不到他们。我们的炮兵，打不着他们。他们就像……就像地底下长出来的毒蘑菇。拔掉一茬，又长一茬。”
“那就把地给我翻过来！”范佛里特咆哮着，冲到了地图前。
“我受够了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我受够了每天早上，在早餐盘边上，看到那份该死的狙击伤亡报告！”
他用红色的油性笔，在地图上，狠狠地画出了一条粗线，覆盖了整个三八线。
“命令！”他吼道，“从今天起，执行‘clobber’作战！”（clobber，意为“猛击”）
“所有炮兵，所有！从105榴弹炮，到8英寸重炮！给我动起来！”
“不需要目标！不需要观察员！给我进行‘无差别’炮击！每天，对所有可疑的、中国人可能藏身的山头、洼地、森林，进行‘急促射’炮击！”
“我要用钢铁，把那些地洞，全都给我震塌！我要用火焰，把那些狙击手，全都给我烧成焦炭！”
“将军……这……”参谋惊呆了，“这……这需要的弹药量，将是……天文数字。”
“弹药？！我范佛里特，缺的就是弹药吗？！”范佛里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我要的是‘结果’！我要让那些中国老鼠，在他们的地洞里，被活活震死！去！执行命令！”
一场史无前例的、纯粹为了泄愤和“壮胆”的“无差别”炮击，在范佛里特的指令下，即将开始。
一九五二年，四月二十三日，星期三。
桧仓。后勤司令部。
李聚奎，一脸愁容地走进了李云龙的作战室。
“云龙，麻烦来了。”他把一份刚刚汇总的前线弹药消耗报告，放在了桌上。
“哦？”李云龙抬起头。
“范佛里特那个老王八蛋，发疯了。”李聚奎灌了一大口凉茶，“从昨天下午开始，敌全线炮兵，都在搞‘无差别’射击。那炮弹，下雨似的，往我们的阵地上砸。山头，都被削平了好几米。”
“我刚从十五军的阵地回来。”李聚奎抹了把脸，“秦基伟说，这炮弹，虽然没长眼睛，但炸得太凶。我们的前沿观察所，被摧毁了好几个。狙击手们，白天根本抬不起头。战士们，只能二十四小时，缩在‘地下长城’的主坑道里。”
李云龙静静地听着。他没有紧张，反而笑了。
“聚奎，你紧张什么？”
“我能不紧张吗？”李聚奎急了，“这炮弹，不要钱似的。我们是没事，可我们的‘磨盘’，也停了啊！狙击手抬不起头，炮兵观察员出不去，我们的‘复仇战’，怎么打？这两天，战果直线下降！”
“下降，是暂时的。”李云龙走到地图前，胸有成竹。
“范佛里特，他这是在干什么？他在‘挠痒’。”李云龙用指挥杆，点了点地图。
“他找不到我们的人，他急了。他被我们的狙击手，打怕了。他用这种‘无差别’炮击，是在给他自己‘壮胆’。他以为，用炮弹，就能把我们的士气，给‘砸’下去。”
“他这是……黔驴技穷。”
“那……我们就这么干耗着？”李聚奎还是不明白。
“耗？我们跟他耗什么？”李云龙笑了，“他爱砸，就让他砸。聚奎，你马上下令。第一，全军通报。敌炮火猛烈期间，所有部队，没有作战任务，一律转入主坑道。吃饭、睡觉、学习！就当外面在‘放鞭炮’。”
“第二，”李云龙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打他的。我们，打我们的。他白天打，我们就晚上打。”
“告诉秦基w，狙击手，全部改成‘夜间游猎’。带上我们新缴获的‘红外夜视仪’，专门去摸他的哨兵。”
“他不是‘无差别’炮击吗？好！我们就给他‘有差别’。”李云龙的手，重重一点，“他炮击，总得有观察所吧？他的炮兵阵地，总得往前运弹药吧？”
“命令：我军所有炮兵，尤其是‘冷炮’部队。给我盯紧了。等他那阵‘疯狗浪’过去了，他的观察员，敢露头，就一炮给我敲掉！他的弹药车，敢上路，就一发给我掀翻！”
“他跟我们玩‘消耗’？他范佛里特，有几个弹药库，够他这么烧的？我就不信，美国的国会，能批给他‘无限开火权’！”
“我明白了！”李聚奎一拍大腿，“他是‘面’上开花，我们是‘点’上放血！跟他玩‘精算’！看谁先撑不住！”
一九五二年，四月二十四日，星期四。
夜。鸭绿江上空，“米格走廊”。
空军联络官“鹰击”，正双眼通红地守在桧仓的空军指挥分席。
今夜，美军b-29“超级空中堡垒”，对新义州的铁路枢纽，发动了本月以来最大规模的夜间空袭。
“报告李参谋长！”“鹰击”的声音，通过步话机，传到了主作战室。“美军b-29机群，共计四十八架，在F-94‘星火’夜间战斗机护航下，正突破我防空网！”
“我们的高炮部队，打得怎么样？”李云龙的声音，沉稳如常。
“打得非常顽强！地面雷达，已经锁定敌机群！新义州的探照灯部队，死死咬住了三架b-29！我高炮集群，正在集火射击！”
“我们的‘米格’呢？”
“王海大队、刘玉堤大队，已经起飞！米格-15，正在爬高，准备切入敌机群！”
李云龙紧锁着眉头。他知道，b-29，才是“反绞杀战”的核心。打不掉b-29，他后勤的压力，就一天不能解除。
“鹰击，”李云龙说，“告诉飞行员。我们不要‘战果’，我们要‘驱离’。打散他们的编队！把他们，从我们的桥梁上空，给我‘捅’下去！绝不能让他们，从容投弹！”
“明白！”
凌晨。
“鹰击”疲惫地走进了主作战室，但他的脸上，带着胜利的喜悦。
“李参谋长！打下来了！”
“打下来几架？”
“当场击落b-29两架！其中一架，是被我空军第x师飞行员（例如：张积慧，虽然他主要是白天战绩）在探照灯配合下，近距离击落！另一架，被我高炮集群凌空打爆！”
“另外，至少有三架b-29，被我炮火击伤，拖着黑烟，向南逃窜。敌机群，未能在预定目标上空投弹，便仓促抛弹返航。新义州大桥，保住了！”
“好！”李云龙重重一拳，砸在手心。“鹰击，你告诉空军和高炮部队的同志们。他们，是我们‘地下长城’的‘屋顶’！他们今晚，保住的，是前线几十万人的口粮和弹药！”
一九五二年，四月二十五日，星期五。
中线战场。第三十八军指挥所。
军长，江拥辉（时任，或梁兴初刚走），正拿着电话，向桧仓汇报。
“李参谋长吗？我是江拥辉！哈哈，你那个‘声东击西’的法子，神了！”
“哦？说来听听。”李云龙正在喝着那杯万年不变的苦茶。
“您不是说，范佛里特搞‘无差别’炮击，我们就跟他‘精打细算’吗？”江拥辉在那头，兴高采烈，“南朝鲜军第9师（白马师），仗着美国人炮火壮胆，把一个排哨，又顶到了我们眼皮子底下。叫‘179高地’。”
“我呢，就按您的指示。先让炮兵，对着五公里外的一片空山，‘咚咚咚’放了半天炮。美国人的报复炮火，果然，全砸到那片空山里去了。”
“等他们打累了。”江拥辉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敌人听到，“我让一个加强营，从坑道里，摸到了‘179高地’屁股底下。喀秋莎，一个齐射！步兵，十分钟冲锋！全歼南朝鲜军一个加强排，连带他们那个美国顾问，一锅端了！”
“等范佛里特的炮弹，反应过来，砸到‘179高地’时，我的兵，早扛着战利品，回坑道里，睡大觉去了！”
“打得好！”李云龙也笑了，“拥辉同志，你这是把‘游击战’，打出了‘炮兵战’的威风。”
“告诉同志们。范佛里特，是‘巨人’。我们就当‘蚊子’。他不怕我们打他一拳，但他怕我们，在他身上，不停地‘吸血’。就这么吸！把他吸干！”
一九五二年，四月二十六日，星期六。
桧仓。每周例行总结会。
作战室里，烟雾缭绕。丁甘如、李聚奎、解方、“罗盘”，“鹰击”，悉数到场。
丁甘如：“报告李参谋长。本周，四月二十日至二十六日。全线歼敌……两千二百七十人！其中，南朝鲜军一千八百一十人。美军四百六十人。”
“值得注意的是，”丁甘如特意强调，“本周前三天，因敌‘clobber’炮击，我军战果下降。但后四天，我军采取‘夜间狙击’和‘炮兵反制’后，战果飙升。尤其是昨夜，江拥辉同志的‘179高地’反击战，打得非常漂亮。”
“本周，我军伤亡一百四十五人。交换比，一比十五点六。虽因敌炮火压制，略有下降，但‘磨盘’，依然牢牢掌握在我们手中。”
李聚奎：“报告！后勤。范佛里特的‘clobber’，是在烧钱。对我后勤运输，影响不大。反倒是‘鹰击’同志的空军，昨晚保住了新义州大桥，给我们立了大功！”
“鹰击”谦虚地笑了笑。
解方：“报告！板门店。彻底僵持。哈里逊，拒绝讨论‘四一八屠杀’。我方，拒绝讨论‘战俘遣返’。双方，已经连续三天，在帐篷里，大眼瞪小眼，一言不发。”
“罗盘”：“报告。两个关键情报。”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第一，李约瑟博士率领的‘国际科学委员会调查团’，已于昨日，在严密保护下，结束了在朝鲜北部的全部调查取证。他们亲眼目睹了物证，也亲身经历了美军的‘空中追杀’。”
“他们，已经带着全部证据，秘密返回沈阳。李约瑟博士表示，他将尽快，撰写一份‘震惊世界’的报告。”
李云龙点点头。这颗“政治炸弹”，终于装填完毕，只等点火了。
“第二。”“罗盘”的脸色，变得极其古怪，既有兴奋，又有难以置信。
“巨济岛。‘四一八屠杀’后，美军指挥官多德，得意忘形。他为了向记者‘炫耀’他的‘战果’，经常亲自进入战俘营。而我方……第76号战俘营的同志们，通过我们潜伏的医护人员，传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计划。”
“什么计划？”李云龙的心，猛地一跳。
“罗盘”咽了口唾沫，说出了那个足以载入史册的词。
“他们，准备……活捉多德。”
“什么？！”
作战室里，李聚奎的茶杯，“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丁甘如惊得站了起来。
解方目瞪口呆。
一群放下了武器的战俘，在数万重兵、坦克、铁丝网包围的“地狱”里，要去活捉一个美国的将军？！
李云龙，也愣住了。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足足十秒钟后。
他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是震惊，是狂喜，是难以言喻的“见猎心喜”。
“哈哈……哈哈哈哈！”李云龙仰天大笑。笑声，在坑道里，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好！好！好！”他猛地一拍桌子，“这他娘的，才是我李云龙带出来的兵！不！这是我们中国人民的兵！”
“告诉他们！”李云龙冲着“罗盘”吼道，“告诉他们……不！我们什么也不能告诉他们！任何联络，都是害了他们！”
他冲到地图前，死死地盯着“巨济岛”那个小点。
“这是……一场豪赌。”他的声音，在颤抖，“一场用生命，赌国运的豪赌！”
“丁甘如！解方！聚奎！”
“到！”
“从现在起，”李云龙转过身，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光芒，“全线，给我动起来！炮弹，不要钱地给我打！飞机，不要命地给我飞！谈判桌上，给我往死里骂！”
“我们要干什么？”李云龙一挥手，“我们要给巨...济...岛...的...同...志...们...唱...大...戏！”
“他们，要在敌人的心脏里，上演‘擒将记’。我们，就要在这前线，为他们，搭起一个全世界都必须瞩目的、最...大...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