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二年，五月十一日，星期日。
空寺洞志愿军司令部地下指挥所里，洋溢着一种奇异的、亢奋未退的余温。
巨济岛“捉将”事件，如同一次八级地震，余波正横扫全球。政治部主任杜平，正拿着一沓翻译过来的国外电讯稿，脸上红光满面。
“老李，你看看！全世界都炸了锅！”杜平把电报拍在李云龙桌上，“路透社、法新社、合众社……都在头版头条报道！说这是‘美国陆军史上最黑暗的一天’！哈哈，一个准将，在重兵把守的战俘营里，被一群手无寸铁的战俘给活捉了，还被迫签了‘保证书’！这比在战场上歼灭他一个师还让他难受！”
李云龙正戴着眼镜，一言不发地翻阅着一份刚从北京加急送来的人事档案。
档案的封面上，印着一个名字：马克·韦恩·克拉克。
“老李？”杜平见他没反应，推了推他，“这么大的政治胜利，你这个总参谋，怎么一点不激动？”
李云龙慢慢地放下档案，抬头看着杜平。他的眼神平静，却让杜平的兴奋劲不由自主地降了温。
“老杜，这是一场政治上的‘淮海战役’，不假。我们的同志们，在铁丝网里，打出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翻身仗。”李云龙缓缓说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签字的科尔森，他完了。那个被俘的杜德，他也完了。可美国陆军的脸……没完。”
他敲了敲那份档案：“这个，马克·克拉克，明天，五月十二号，就要正式接替李奇微，就任联合国军总司令。你猜，他上任的第一把火，会烧向哪里？”
杜平的笑容僵住了。
“你的意思是……巨济岛？”
“不然呢？”李云龙站起身，背着手在地图前踱步，“一个新官，屁股还没坐热，就发现自己的前任，和前任的前任，留下了一个天大的丑闻。他会怎么办？他会承认这个‘保证书’吗？不。他会用十倍的血，来洗刷这份耻辱。他必须碾碎七十六号营，碾碎我们的战俘代表，来重新树立美国陆军的‘威严’。”
李云龙的内心，此刻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种冰冷的预感。
“我们赢了面子，”他心里暗想，“但巨济岛的同志们，把里子……也就是他们自己，推到了克拉克的屠刀下。这是一场……惨胜。一场用鲜血和勇气换来的、注定要被背叛的胜利。”
“老杜，”李云龙回过头，“你马上给板门店发报。告诉他们，谈判桌上，调门要高。用这份‘保证书’，把美国人按在地上摩擦。但是，要让巨济岛的同志们……做好准备。克拉克，不是李奇微，更不是科尔森。这个人，在意大利战场，外号叫‘屠夫’。他……要动手了。”
“是。”杜平的脸色也凝重起来，“我马上去办。”
“高强。”
“到，老李参谋。”
“把关于马克·克拉克的所有情报，全部汇总。他的性格、他的指挥风格、他在意大利萨莱诺和卡西诺的战例，我今天晚上，要全部看到。”
“明白。”
五月十二日，星期一。
联合国军司令部，正式换防。马克·克拉克，这个鹰钩鼻子、表情冷硬的四星上将，在东京正式接过了李奇微的指挥权。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后勤参谋王德福，兴冲冲地钻进了空寺洞指挥所。
“老李！老李！好东西到了！”王德福一脸神秘，手里攥着一份电报。
“什么好东西？让你这么高兴。”李云龙正戴着眼镜，研究克拉克在意大利强渡拉皮多河的战例。
“喀秋莎！”王德福压低了声音，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们盼了快一年的‘斯大林管风琴’！第一批，一个整编营的bm-13型火箭炮，连同弹药，已经全部运抵安东！随行的苏联专家团，正在组织我们的炮兵进行换装训练！”
“喀秋莎……”李云龙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猛地站起来，一把夺过电报。
“好！好啊！这玩意儿，可比老子的山炮过瘾多了！”李云龙难得地露出了当年在晋西北的兴奋劲，“十六管联发，一次齐射，就是一个炮兵营的覆盖面积！这才是打仗的家伙！”
“老李，这可是宝贝疙瘩。苏联专家说了，这炮，打得快，但装填慢，而且发射时动静太大，容易暴露阵地。是‘一锤子买卖’。”王德福提醒道。
“我懂。”李云龙在地图前迅速踱步，“克拉克这个新官，喜欢玩火力。他在意大利，就是靠‘炮兵地毯’开路。他刚上任，肯定要搞点动作。我们要是不回敬他一下，他还真以为我们是泥捏的。”
“高强，老王，老杜！”李云龙喊道。
三人立刻围了过来。
“这个宝贝疙瘩，第一个，给谁用？”李云龙的目光在地图上逡巡。
“65军？”高强试探着说，“临津江东岸，他们顶着南朝鲜军第1师，压力不小。”
“不。”李云龙摇摇头，“要用，就用在刀刃上。要打，就打在美国人的痛处。”
他的手指，重重地落在了地图的中央——五圣山。
“给15军。秦基伟。”李云龙斩钉截铁地说，“五圣山，是我们中线的门户，对面是美军第7师。这里是整个战线的‘腰’。我们在这里，放一把‘火’，整个战线都能闻到味儿。”
“告诉秦基伟，”李云龙的眼睛里闪着算计的光，“把炮藏好，伪装好。让苏联专家给他好好参谋。目标，给我盯住美7师的二线指挥所、炮兵阵地，还有……他们的补给场。我不开炮则已，一开炮，就要让他范弗里特心疼得掉眼泪！”
“是！”
五月十三日，星期二。
克拉克的“第一把火”，比李云龙预料的，来得更快，也更阴狠。
绝密情报传来：马克·克拉克正式宣布，科尔森准将与战俘代表签署的“保证书”……无效。
同时，他任命了一位新指挥官，前往巨济岛。
“海顿·莱特纳·鲍特纳，陆军准将。”杜平的声音干涩，他念着这份新的情报，“外号‘公牛’。此人是着名的‘硬骨头’，在中国待过，会说中文。克拉克，派他去巨济岛……整顿纪律。”
“整顿纪律？”李云龙冷笑，“我看，是去‘屠杀’。”
“情报还说，美军第187空降团战斗队，已经从日本，空运到了巨济岛。坦克、装甲车，正在登岛。”
“图穷匕见了。”李云龙把铅笔扔在桌上。
“克拉克，这是在告诉我们，谈判桌上，他一个字都不会让。他要用坦克和刺刀，把我们在政治上赢得的每一分，都从我们战俘的身上……剐回去。”
指挥所里一片死寂。
高强握紧了拳头：“老李……我们……我们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
李云龙沉默地看着地图。他的目光，从遥远的巨济岛，缓缓移回到了眼前这条布满红色箭头的战线上。
“我们……能做。”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我们在巨济岛的同志，是在敌人的心脏里作战。他们是孤军。我们，是他们的……后盾。”
“我们怎么后盾？”
“用这个。”李云龙的手指，敲了敲地图上的“五圣山”、“高浪浦里”、“铁原”。
“克拉克要用坦克去压我们的战俘。好。我就在前线，用‘冷枪’，去点他的人名。”
“高强，立即给全线‘冷枪冷炮’小组下达新命令。”
“是！”
“从今天起，我不光要杀敌数字。”李云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更要……军官。告诉张桃芳，告诉所有的狙击手，把你们的子弹，瞄准那些戴钢盔不一样的、拿望远镜的、背图囊的、身边跟着通信兵的。给我专打他们的军官、炮兵观察员、通信兵！”
“克拉克要挖我们的根。我就要……敲掉他的‘牙’！我要让他的一线指挥链，给我……断掉！我要让范弗里特，每天早上，都要收到一沓阵亡军官的名单！”
“是！”高强的心，也随着这道命令，变得狠戾起来。
五月十四日，星期三。
前线，表面上依旧是“零敲牛皮糖”的对峙。
但在空寺洞，李云龙正迎来一位“新朋友”。
“拉扎列夫（Lazarev）上校，苏联军事顾问团，筑城专家。”政治部杜平做着介绍。
这是一个高大的、典型的俄罗斯军人。表情严肃，佩戴着红旗勋章，身上带着一股伏尔加河的寒气。
“李参谋，久仰。”拉扎列夫的中文很生硬，但还算流利。
“欢迎你，上校同志。”李云龙同他握手。他能感觉到，对方手掌上的老茧，和自己的一样厚。这是个真正的军人，不是机关耗子。
拉扎列夫没有客套，他直接铺开了65军在高浪浦里地区的“地下长城”设计图。
“李参谋，我很钦佩你们的创造力。”拉扎列夫用红笔在图纸上画着，“但是，你们的坑道……太‘随意’了。缺乏标准，缺乏系统性。”
他指着一个火力点：“这个射击孔，太大了。一发105榴弹，就可以让它报销。”
他又指着一条交通壕：“这里，没有反冲击预备S型通道。如果敌人冲进来，一颗手雷，就能炸穿一个班。”
“还有通风。”拉扎列夫敲着图纸，“你们只考虑了进风口，没有考虑毒气攻击下的紧急密闭和单向排风。如果美国人使用毒气弹……”
高强和王德福在旁边听得直冒汗。这些问题，他们不是没想过，而是……没条件。
李云龙却听得津津有味。
“上校同志，”李云龙递过去一支烟，“你说的，都对。但是，标准化，是奢侈品。我们，现在是‘能活命’就行。我们的战士，是用铁锹和镐头，在敌人的炮火下，一寸一寸挖出来的。”
“我理解。”拉扎列夫点点头，他吸了一口烟，“但是，李参谋。战争，不是光靠勇敢。斯大林格勒，靠的是勇敢，但更是靠科学的工事。你们的战士，流了太多的血。科学，能让他们少流一点。”
李云龙的心被触动了。
他想起在晋西北，自己拿土工工事去硬抗坂田的炮火。现在，他指挥的是几十万大军，对抗的是世界上最强的工业火力。
他变了。他必须变。
“上校，”李云龙的态度变得谦逊，“你说的对。我，代表志愿军司令部，请你，和你的专家组，立刻下到一线去。去15军，去65军。帮他们改！把斯大林格勒的经验，和我们朝鲜的石头，结合起来！”
拉扎列夫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乐意之至，李参谋。科学加意志，这才是不可战胜的。”
李云龙看着拉扎列夫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这场仗，打到今天。”他心里想，“已经不光是拼命了。它在逼着我们，用最快的速度，去学习。学习怎么打阵地战，怎么打坑道战，怎么打空战，怎么打……科学的战争。这所‘大学’，代价太高。但我们……非毕业不可。”
五月十五日，星期四。
克拉克的“第二把火”，以一种极其卑劣的方式，烧到了朝鲜的腹地。
紧急电报，是在下午被送进指挥所的。
高强拿着电报，手都在抖。
“老李……老李参谋……”他的声音变了调，“平壤……平壤急电。人民军联络官报告……”
“念！”李云龙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出大事了。
“今天上午……美军出动F-84战斗轰炸机群……轰炸了……轰炸了平安南道价川市的……德山水库！”
“水库？”王德福猛地站了起来，“他们炸水库干什么？那里又没有军事目标！”
“德山水库……是朝鲜北部的中型灌溉水库。”杜平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进来，他的脸色铁青，“现在是五月。是……水稻插秧的季节。”
指挥所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轰炸……造成大坝决口。”高强艰难地念着，“洪水……淹没了下游数千公顷的……良田。刚刚插下去的秧苗……全完了。”
“畜生！”王德福一拳砸在桌子上，“这是要断朝鲜人民的根啊！这是……日内瓦公约明令禁止的！”
“日内瓦公约？”杜平冷笑，“美国人什么时候遵守过？细菌战、巨济岛、现在是……水淹良田。克拉克，这个屠夫！他这是在执行‘焦土政策’！”
李云龙一言不发。他走到地图前，死死地盯着“德山水库”的位置。
“这是克拉克的第二把火。”李云龙的声音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第一把火，烧向我们的战俘。第二把火，烧向朝鲜的平民。”
“他为什么这么做？”李云龙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所有人。
“他急了。”他自己回答道，“他在战场上，啃不动我们的‘地下长城’。他在谈判桌上，拿不到他想要的。所以，他开始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企图逼迫朝鲜人民，逼迫我们……屈服。”
“他以为，淹了朝鲜的田，我们志愿军，就会没有粮食吗？”王德福红着眼睛骂道。
“不。”李云龙摇摇头，“他没那么简单。他是在一石二鸟。淹了良田，朝鲜后方的粮食生产就垮了，我军的就地筹粮，彻底断绝。更狠的是……”
他指着地图上的水库下游：“洪水，冲垮了道路、桥梁。我们那些隐藏的、夜间通行的汽车运输线……全被这大水给冲得一干二净！他是在……配合他的‘绞杀战’！”
“好一个马克·克拉克。”李云龙的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比范弗里特，狠毒一百倍。”
“老杜！”
“在！”
“马上组织，把这个暴行，通告全世界！让全世界看看，美国人标榜的‘自由’和‘人道’，是个什么狗屁！”
“是！”
“老王！”
“在！”
“马上通知后勤。所有运输，绕开水淹区。另外，组织工兵，不，组织所有能动员的人，帮朝鲜人民……抢修水坝！我们不能眼看着！”
“明白！”
“高强！”
“在！”
“给15军秦基伟发电。”李云龙的目光，重新落回了五圣山，“告诉他，他的‘喀秋莎’，不用再等了。”
五月十六日，星期五。
美军的“焦土作战”在继续。
更多的报告传来：平安北道的九龙江水库，也遭到了轰炸。美军飞机，正系统性地，以朝鲜北部的所有中大型水库为目标，发动“毁灭性”打击。
“ operation pressure ”，美军为这次行动，起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名字：“压力”行动。
整个志愿军司令部，都笼罩在一股压抑的怒火之中。
李云龙一整夜没有合眼。他面前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
他在等。
“老李参谋，”高强轻声说，“秦基伟军长，来电。喀秋莎……已全部进入预设阵地。目标，美7师第31团二线指挥所，及后方炮兵阵地。一切准备就绪。请您……下达开火命令。”
李云龙抬起头，看了看表。凌晨四点。
“美国人，最松懈的时候。”他站起身，走到电台旁，亲自拿起了送话器。
“接15军指挥所。我是李云龙。”
片刻之后，电话那头传来了秦基伟压抑着兴奋的声音：“李参谋！我是秦基伟！我的人，炮弹都上膛了！”
李云龙深吸一口气。
“秦基伟。”他对着话筒，平静地说道，“克拉克，在炸朝鲜人民的饭碗。我们，就要砸烂美国人的……饭碗。”
“我不管你用多少炮弹。我也不管你打完之后怎么转移。今天晚上，你那个喀秋莎营，必须给我……打出威风来！”
“我命令你，”李云龙的声音陡然拔高，“开火！给我……把那片山谷，翻过来！”
“是！”秦基伟吼道，“开火！”
……
几分钟后，五圣山。
美7师31团的二线指挥所里，团长史密斯上校，正在喝着热咖啡，抱怨着这该死的、潮湿的黎明。
突然，一阵尖锐的、如同鬼怪嚎叫一般的撕裂声，划破了夜空。
史密斯一愣。这是什么声音？
下一秒，天……塌了。
一百多发132毫米火箭弹，裹挟着斯大林的怒火，在短短几十秒内，覆盖了整个山谷。
指挥所、炮兵阵地、弹药堆、油料库……一切，都在瞬间化作了火海。
剧烈的爆炸声，隔着几十公里，都清晰地传到了空寺洞的地下指挥所。
李云龙默默地放下了电话。
“这是……克拉克‘第二把火’的……回礼。”
五月十七日，星期六。
一个星期的血与火，暂时告一段落。
李云龙正听着高强和杜平汇总本周的战况。
“报告李参谋。”高强说道，“昨夜，15军火箭炮营，首战告捷。根据前沿观察所和敌台侦听，初步确认：共摧毁美7师31团指挥所一个，155榴弹炮阵地一个，弹药库两座。毙伤敌军……初步估计，在三百人以上。美7师当面阵地，整整一个上午，哑巴了。”
李云龙点点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我们的‘冷枪冷炮’运动，”高强继续道，“本周，战果持续扩大。特别是执行‘猎杀军官’命令后，据不完全统计，共击毙敌少尉以上军官三十四名。15军张桃芳，个人战绩已达四十二名。其中，包括一名美7师的……少校营长。”
“巨济岛方面。”杜平接着报告，“鲍特纳‘公牛’已经上任。他撕毁了科尔森的协议，正在调集坦克和187空降团，包围76号营。他切断了营内的食物和水。我方战俘……正在用石头和自制武器，准备……最后的抵抗。”
杜平的声音很沉重。
“水库方面。”王德福补充道，“美军的轰炸还在继续。朝鲜北部的灌溉系统，遭到了毁灭性打击。朝鲜同志的损失……无法估量。我们的后勤，也因道路损毁，压力倍增。”
听完汇报，李云龙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同志们。”他开口道。
“这是一个……艰难的星期。”
“我们迎来了一个新敌人，马克·克拉克。他一上任，就给我们放了三把火。”李云龙伸出手指。
“第一把火，巨济岛。他背信弃义，准备屠杀我们的战俘。” “第二把火，德山水库。他丧尽天良，企图淹没朝鲜的土地。” “第三把火，‘压力’行动。他妄图用‘绞杀战’和‘焦土战’，把我们困死、饿死在这片山上。”
“他以为，他赢了吗？”李云龙冷笑一声。
“他错了。”
“我们在巨济岛的同志，让他丢尽了脸。我们的喀秋莎，让他的王牌团，尝到了地狱的滋味。我们的狙击手，正在一个一个，敲碎他的一线指挥。”
“他有他的‘三把火’，我们有我们的‘地下长城’。”
李云龙的手，重重地拍在“五圣山”的位置上。
“克拉克，以为战争是靠炸弹和坦克打赢的。他不懂。这场仗，打到今天，比的，是谁的骨头更硬，谁的意志……更长。”
“告诉全军。”李云龙回过身，目光扫过他手下的每一个参谋。
“把坑道，再给我加深一米。把枪，再擦亮一分。把牙，再咬紧一扣。”
“克拉克的报复，才刚刚开始。巨济岛的血，很快就要流了。我们，要在这条战线上，为我们的同志们……讨还血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