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林直接从椅子上离开，来到贺允身边，神情按捺不住的激动。
当初，他在药仙谷疗伤，无意间听到谷主和旁人说起不老药。
至此一生都在追求此药。
后来，方锦雪虽和他沉入爱河，却始终否认这等神药的存在，甚至打趣他怎么也信江湖传闻。
多次试探后，贺成林怀疑谷主并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方锦雪，十分失望。
只是彼时，他还算年轻力壮，对于神药虽然窥探，但却并不痴迷。
可随着年岁一日一日增加，人也开始有了衰老的迹象，贺成林就坐不住了。
现在，贺允终于再次提到他梦寐以求的东西，简直叫他欣喜若狂。
“傻孩子。”贺成林低笑，拍了拍贺允的后背，“世上哪有青春永驻，不过是美好的祈愿。
父皇希望能看到你成家，不希望你因为一时兴趣，误入歧途。”
“可是我真的喜欢男人……”
贺允嘴里嘟囔着，“父皇，您说过，我是皇子，想要什么都可以，如今我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选吗？”
贺成林这会儿哪还有心思在贺允喜欢谁上。
此刻，他觉得喜欢男人女人，不值一提，满脑子都是继续追问不老药的下落，于是满口答应，
“好好好，允儿既然这么想，父皇也不勉强，不过朕曾经听说江湖流传过一种不老神药……”
“父皇，这种东西您也信？”得到了想要的回答，贺允吃惊地打断贺成林。
水灵的眼珠子看上去清澈无比，“都是江湖传闻罢了！”
贺成林听到这熟悉的回答，脸色一垮，“你有所不知，你外公曾经就掌握了这种神药……只不过随着他离开，神药也消失了。”
“朕现在，时常还怀疑，药仙谷遭灭门之灾，便是因为此方。”
贺允低头默了片刻，小声道：“兴许就是这些江湖流言害死了我娘和外公，父皇，若有朝一日找出仇人，一定要替他们报仇！”
贺成林沉默了。
他看向贺允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很快又恢复了柔和。
贺允精准地捕捉到贺成林那一抹憎恶。
一个极其走心的眼神。
贺允忽然意识到，贺成林是不是，其实很恨方锦雪和药仙谷？
见过他最狼狈的重伤，将他赶出药仙谷，逼迫他和方锦雪分开，又始终不给他药方。
如今一桩桩拆开来看，对一位帝王而言，并不是小事。
帝王都要面子。
贺允离开书房后，坐在马车里，主动唤出066。
【我要推演这个世界的副线剧情。】
【066大吃一惊：推这个干嘛，好贵！】
这个功能，贺允很少使用，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对别人的命运和故事并不关心。
药仙谷的灭亡，说到底与他的来意也无关。
只是作为“反派”，对于“主角父子反目成仇”这种戏码，实在是乐见其成。
贺允估计莫回知道肖凡死了，很快就会从青州赶过来，到时候他就把这件事情告诉莫回。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总不能他来替莫回或是贺成林，解决彼此这个大麻烦。
贺允回到府中，燕鸣沙早已等候多时。
他脸上挂着担忧之色，见贺允绷着脸，大步流星地走进书房，心头一紧。
“王爷，今日……”
贺允背对着他站了片刻，转过身，神情严肃，“这回恐怕是难了，你收拾收拾东西，先离开王府吧。”
燕鸣沙大惊失色，“不可能，属下做的毫无破绽。”
“你做的是毫无破绽，可惜，父皇不信我。”贺允颓唐地顺着桌边坐下，闷闷地靠在椅子上，
“父皇不喜欢我，更偏向太子，我自然赢不了。”
“可是……！”
“罢了罢了，”贺允扶着额头冲他摆手，“本王命里有这一劫，大理寺的人一会儿就来，趁现在还能走，你就走吧。”
贺允的落寞不似作伪，燕鸣沙一时间慌了神。
他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王爷，您没有说太子在清晖堂的恶行吗？他们怎么会？”
贺允低头掩着面，“说了，有何用？父皇不信。”
说完，他抬起头望着燕鸣沙，“本王这次输了，或许连命都保不住。可即便这样，也不及你昨日让我伤心。”
燕鸣沙心头一颤，他睫毛闪了闪，上前了半步，“王爷……”
燕鸣沙心乱如麻，他想要的不就是借这件事将贺允拉下水吗……
事情比想象中还要顺利，可他心中竟然没有半分报仇的喜悦，只剩下无尽的茫然。
贺允继续催促：“你还不走，站在这做什么？”
“属下不走！”
燕鸣沙突然扬高了音调，见贺允看过来，他再次重复道：“属下不走，若是殿下真的出事，我一定想办法把你从大理寺救出来。”
他说的掷地有声，贺允望着他露出笑容，“那是大理寺，又不是你家院子，你说救就能救？”
燕鸣沙再次上前半步，“是，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他的仇人，总得他来杀，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人陷害入狱？
燕鸣沙看着贺允有些憔悴的面庞，知道自己算错了一步。
算错了贺成林疼爱贺允这件事。
表面的疼爱太容易，可真的遇到矛盾，把权力给了谁，把偏心给了谁，是藏不住的。
燕鸣沙知道，贺允此刻一定心底在流泪。
贺允脸上忽然露出个委屈的表情来，他伸出一只手，只差半分就能碰到燕鸣沙。
“你上前些。”
燕鸣沙闻言往前挪了一小步。
贺允摇头，“再上前。”
他又往前，衣襟盖住了贺允的膝盖，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燕鸣沙能闻到那股若隐若现的香气。
“你抱我。”
燕鸣沙惊异地后仰了一下，腰却被人托住，送了回来。
“你抱抱我。”贺允仰头看着他，紧紧扣着燕鸣沙的腰，“难道本王想要个能靠一靠的怀抱，都没有吗？”
燕鸣沙手藏在身后，紧攥着，烫得发汗。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贺允的燕尾微微上挑着，说不尽的魅力和诱人。养尊处优的小王爷向他索取拥抱和安慰，这样的画面任谁都无法拒绝。
燕鸣沙喉结动了动，伸手将人一把揽入怀中。
他有罪，可在心底预演过千万次的冲动，总会有一次无法克制。
贺允的身体比他想象中更加的炙热，他揽着肩膀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手指缠绕着柔顺的青丝，感受着贺允呼吸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