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郊外百里之外,有一座无名荒山,宛如沉睡的巨兽,横亘在天地之间。山腹深处,隐匿着一个溶洞,洞口被瘴气紧紧包裹,如同一层神秘的面纱,寻常鸟兽一旦靠近,不出三步便会如遭雷击般倒地抽搐,瞬间化作一滩脓水。
洞内却宛如另一个世界——钟乳石如恶鬼獠牙倒悬,尖锐而狰狞,地面上凝结着黑紫色的黏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仿佛是恶魔的唾液。
在溶洞的最深处,一块丈许高的黑石宛如一座沉默的雕塑,其上坐着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黑袍如墨,拖曳在地,与洞内的阴影浑然一体,仿佛他就是黑暗的一部分。只能偶尔瞥见他抬起的手,指甲乌黑尖利,闪烁着寒光,仿佛淬了剧毒,令人不寒而栗。此人,正是乾坤洞主。
他面前的石台上,摆着个青铜鼎,鼎内燃烧着幽蓝的火焰,里面煮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咕嘟咕嘟冒着泡,散发出的气息让空气都在微微扭曲。
“呵,道济那疯和尚,果然到京都了。”乾坤洞主的声音像是两块生锈的铁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看来,这人间的热闹,该开场了。”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从洞外卷来,吹得幽蓝火焰剧烈摇晃。风停处,现出个身披金羽的大鸟,尖喙利爪,正是大鹏鸟。它收敛翅膀,化作人形,却是个身着锦袍的俊朗男子,只是眉宇间带着股桀骜的戾气。
“洞主,那蜘蛛精已被道济灭杀。”大鹏鸟单膝跪地,声音中夹杂着些许不甘,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属下本欲让它再搅扰数日,岂料……”
“竖子!”乾坤洞主冷哼一声,黑袍下的手指犹如敲鼓般轻轻敲击着黑石,每一下都似乎敲在了大鹏鸟的心上,“一只修行不过千年的蜘蛛,岂有资格充当本洞主的先锋?死了便死了,权当是给道济一个甜头,好让他放松警惕。”
他抬手一指青铜鼎,鼎内的幽蓝火焰如火龙般猛然窜起三尺高,映出他黑袍下若隐若现的轮廓——半边脸宛如被鳞片覆盖,闪烁着金属般冰冷的光芒。“想当年,本洞主被那如来佛祖镇压,元气大伤,若不是靠着这‘万魂鼎’源源不断地吸纳人间怨气,恐怕至今都难以动弹分毫。”
大鹏鸟抬头望去,只见鼎壁上隐约有无数人脸在挣扎,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正是被妖怪掳走的百姓魂魄。他心里一寒,却不敢多言——他深知这位洞主的手段,若是惹他不快,自己的魂魄也会被扔进鼎里熬煮。
“洞主,那下一步……”
“急什么。”乾坤洞主的声音放缓,却更让人毛骨悚然,“本洞主早已布下棋子。你以为,太子赵建国失忆,真的是意外?”
大鹏鸟一愣:“难道是洞主动的手脚?”
““不然呢?”乾坤洞主轻声一笑,笑声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得意,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那蠢货坠崖之际,本洞主便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将心魔送入了他的体内。如今,那心魔宛如沉睡的雄狮,静静地蛰伏着,只待本洞主神功大成之时,便是它苏醒之日。”
他缓缓站起身来,黑袍如墨云般飘动,腰间悬挂的那块墨玉,宛如一颗神秘的宝石,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玉上刻着的符文,犹如古老的咒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这‘心魔玉’恰似一把锋利的双刃剑,既能引发人心底的贪念与恶念,又能成为控制他人的利器。赵建国虽贵为太子,却也难以逃脱对皇位的觊觎和对兄弟的猜忌。只需本洞主轻轻拨动这根心弦,他便会如同一头发狂的疯狗,在皇宫中肆意乱咬,搅得鸡犬不宁,天下大乱!”
大鹏鸟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仿佛看到了道济被牵制在京都,无法脱身的情景:“如此一来,道济便会如深陷泥潭的困兽,自顾不暇!”
“正是。”乾坤洞主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主走到鼎边,伸手在鼎沿一抹,幽蓝火焰顿时矮了下去,“你现在就去召集各路妖魔,越多越好,让他们在京都城外作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用怕道济,他若去镇压,皇宫的心魔便会趁机发难;他若守在皇宫,城外的怨气便会汇入这万魂鼎,助我神功大成。”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股睥睨天下的狂傲:“等本洞主伤愈功成,冲破这肉身桎梏,别说一个小小的道济,便是那灵山诸佛,也得给本洞主让路!到那时,三界一统,唯我独尊!”
大鹏鸟连忙跪地:“属下遵命!定不负洞主所托!”
“还有。”乾坤洞主忽然想起什么,语气里淬了毒,“记得多找些与灵隐寺有关的妖魔。本洞主对那破寺庙,可是想念得很呐。”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溶洞,落在千里之外的灵隐寺——当年他被佛祖镇压前,曾在灵隐寺吃过大亏,那笔账,他可没忘。
“待我神功大成,第一桩事,便是血洗灵隐寺!”乾坤洞主的声音在溶洞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恨意,“把那些和尚的骨头磨成粉,把那口破钟熔成铁水,让他们知道,得罪本洞主的下场!”
大鹏鸟打了个寒颤,连声应是,化作一道金光,冲出溶洞,消失在瘴气之中。
溶洞内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万魂鼎里的咕嘟声,和乾坤洞主低沉的笑声。他抬手抚摸着心魔玉,玉上的符文越来越亮,映着他半边布满鳞片的脸,狰狞而诡异。
“道济啊道济,你以为你是救世的活佛?”他喃喃自语,“等人间大乱,生灵涂炭,看你还如何笑得出来。这盘棋,本洞主赢定了……”
幽蓝的火焰在他眼中跳动,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席卷三界的浩劫。而此刻的京都,济公正带着众人在客栈里分析蛛丝的来历,赵斌和白雪在擦拭兵器,广亮则在偷偷数着白天买的素点心,谁也没料到,一场比蜘蛛精、蛇精可怕百倍的阴谋,已在暗处悄然展开。
皇宫深处,太子赵建国正躺在床上沉睡,眉头忽然微微蹙起,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转瞬即逝,仿佛只是梦呓。他体内,一缕微不可察的黑气,正顺着血管缓缓流动,朝着心脏的方向,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