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魔王的布置,如同试图用蛛网去拦截飞剑,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显得苍白而可笑。他麾下的妖将虽比小妖强悍,布下的感应阵法也的确玄妙,但在已臻地仙之境的阐教门人面前,这些努力形同虚设。仙凡之隔,如同天堑。那些道人总能如同鬼魅般躲过耳目,精准地掳走落单的妖兵,随后化作清风远遁,不留丝毫痕迹。狮驼国外围的妖众,依旧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恐慌如同无声的瘟疫在底层妖兵中蔓延。他们不再是为了狮驼国的荣耀而战,更像是被圈养起来,等待收割的药材。
黄风潜伏在一处山巅的阴影中,周身气息与岩石融为一体,连心跳都近乎停止。他的神识如同最纤细的蛛丝,小心翼翼地向外延伸,不敢有丝毫灵力波动。这已是数月来他第七次尝试追踪。前六次,他都失败了,那些道人的遁法精妙绝伦,瞬间便脱离了他的感知范围。
但这一次,他捕捉到了一丝不同。三道仙光在掳走一队巡山小妖后,并未像往常那样直接消散于天地间,而是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黄风的心猛地一跳,他将神识凝聚到极致,如同附骨之疽,远远地吊着那几乎要消失在感知边缘的仙光轨迹。
“西北……天池山方向?”黄风心中狐疑。西王母的道场,瑶池所在,乃是清净圣地,绝不可能容留阐教道人设立丹炉,捕捉妖族。这个方向是幌子!他的脑中灵光一闪,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就在仙光即将彻底消失前,他感知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偏移,那最终隐去的方位,略向东北!
东北!万妖山!
那个早已被阐教踏平,万千同族被投入丹炉,炼化成灰的故地!那里灵脉已损,煞气残留,正是设立秘密丹房,行此阴私勾当的绝佳场所!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瞬间在黄风心中成型。
……
狮驼城内,原来的皇宫已经被改造成如今的黑石神殿。殿内,阴阳二气瓶静静矗立,瓶身游走的阴阳二气似乎也感应到主人的焦躁,显得有些紊乱。鹏魔王听着黄风的禀报,巨大的翼爪紧握着王座扶手,坚硬的玉石被捏出细微的裂纹。
“万妖山……极有可能!”鹏魔王的声音压抑着滔天的怒火,颇为认同的看向黄风,“你的意思是......?”
“陛下,被动防守,我等只有被逐一蚕食的份。”黄风目光灼灼,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我们要布一个口袋,请君入瓮!而臣,愿做那引诱他们入瓮的香饵!亲自去一趟万妖山......”
“哦?!”鹏魔王霍然起身,暗金色的瞳孔紧紧盯着黄风,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担忧,“你是本王臂膀,狮驼国的根基!此去万妖山方向,路途凶险,那些可都是仙级的存在,一旦被发现,你……”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九死一生”的意味,弥漫在整个大殿。
黄风坦然迎接着鹏魔王的目光,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一丝属于妖族的桀骜与决然:“我又何尝不知此去之凶险......然舍我其谁?我妖族生于天地间,何曾惧过生死?若不能斩断阐教这只不断伸向我等咽喉的黑手,让他们知晓我狮驼国绝非任人宰割的炼丹材料,今日损失小妖,明日就可能轮到妖将。兽成妖不易,千里、万里挑一,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坚定:“况且,臣有土遁神通在身,最擅隐匿逃遁,即便事有不谐,也有几分把握脱身。陛下,此计若成,可重创阐教气焰,至少能保我狮驼国数年安宁!为了妖族,为了狮驼国,臣,万死不辞!”
鹏魔王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个追随自己多年,从微末中崛起,如今已成为自己最倚重心腹的黄风,心中百感交集。理智告诉他,这是目前打破僵局最有效,甚至可能是唯一的方法。但情感上,他实在不愿让黄风去冒这奇险。
良久,鹏魔王深吸一口气,殿内翻涌的妖云为之一定。他重重一拍王座扶手,沉声道:“好!就依你之计!本王定会亲自收紧这个口袋,用这‘阴阳二气瓶’,让他们也尝尝被炼化的滋味!”
他走下王座,来到黄风面前,巨大的翅膀轻轻拍了拍黄风的肩膀,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记住,你的命,比那些丹药重要得多。若事不可为,立刻遁走,不可恋战!本王在狮驼国,等你回来!”
黄风深深一拜,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出神殿。他的背影在幽红的妖光映照下,显得坚定而孤独,如同即将投入暴风雨的海燕,明知前路艰险,却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