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从午后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飞禽”部队发动了不下十波凶猛的攻击,一波比一波疯狂,但在华夏守军的防御和反击下,除了在城墙下和城头上堆积起如山般的尸体,将墙砖染成暗红色之外,寸土未得,毫无进展。他们甚至连一段像样的垛口都无法稳固占领超过半刻钟。
“飞禽”主将云鹰,在后方安全处,通过千里镜观察着整个战局,他的脸色从最初的沉稳,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的苍白,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他眼睁睁看着精锐儿郎成片倒下,心中充满了震惊、挫败、愤怒。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所有预料,也彻底颠覆了影鸦情报所能提供的任何信息!
这哪里是什么防御空虚、只有老弱病残的王城?这分明是一座吞噬生命的钢铁堡垒,一个深不见底的死亡陷阱!
“鸣金!收兵!快!鸣金收兵!”眼看伤亡已经达到难以承受的三分之一,云鹰几乎是嘶吼着下达了这道屈辱至极的命令。
初战,以“飞禽”部队的惨败而告终。这对云鹰和整个铸锋城的战略布局,都是一个沉重无比的打击。
面对如此残酷的现实,云鹰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下令部队后撤到后方,建立临时营地,收拢败兵,救治伤员,同时派出大量精锐斥候,监视着王城的一举一动。
硬攻看来是绝对行不通了,那和送死没有任何区别。他必须改变策略。
“传令!”云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对身边的副将吩咐道,“挑选出几千名还有体力的弟兄,组成数支千人队,以王城为中心,给本将军四散开来,扫荡周边所有看得见的村庄、集镇!
抢夺一切可以找到的粮草物资,焚毁房屋,制造恐慌!老子倒要看看,他们能龟缩在这铁王八壳子里多久,逼他们出城来战!”
他想采用传统的袭扰和焦土战术,破坏王城的后勤补给线,制造恐慌情绪,逼迫华夏守军放弃坚固的城防优势,出城野战。
或者,至少能引起城内百姓的恐慌,从而动摇守军的军心。
然而,命运似乎总是在和云鹰开玩笑,他的这个算盘,再次无情地落空了。
当那些被派出去的“飞禽”袭扰部队,扑向王城周边的村庄和聚居点时,他们惊愕地发现——很多较大的村落早已人去屋空!粮仓空空如也,稍微值钱点的财物都被搬走,只剩下一些搬不走的空屋和破烂家具。
偶尔遇到一些行动不便,不愿离开的老弱妇孺,从他们口中得知,王后殿下早已下达了坚壁清野和疏散百姓的明确命令,附近百姓要么提前迁入王城避难,要么已经被有组织地疏散到更远的安全地带去了。
华夏官府的组织动员能力、执行效率和对百姓的庇护决心,远远超出了云鹰的想象。
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跑了好几个地方,除了点燃一些空房子泄愤,几乎一无所获,既没抢到多少粮食,也没能造成多大的恐慌,反而因为兵力分散,进一步削弱了本就不足的围攻力量,给了王城守军更多的休整和准备时间。
云鹰的“飞禽”部队,这支铸锋城寄予厚望、擅长长途奇袭的锋利匕首,陷入了补给困难、士气低落、战术失效的全面困境。
与此同时,虎牢关外,华夏军主力大营,中军大帐内。
林御刚刚仔细看完了婉儿派人星夜兼程送来的密信。他放下信纸,脸上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担忧,反而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笑容。
他将信递给身旁羽扇轻摇的刘伯温,语气轻松地对其他将领们说道:“诸位,都看看吧。铸锋城果然按捺不住,派出了他们的奇兵,绕道东北险地,想去偷袭我们的王城。”
帐内诸将迅速传阅信件,不少人脸上立刻露出了凝重和担忧的神色。王城被围,乃是动摇根本的大事,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主公!王城危急,守军兵力是否足够?是否……是否需要立刻分兵回援?”一员性急的将领忍不住出声问道,脸上写满了焦虑。其他将领也纷纷投来询问的目光。
刘伯温轻摇羽扇,呵呵一笑,神态极为从容镇定,仿佛谈论的不是一场危及根本的偷袭,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诸位将军暂且宽心。王后信中所言甚明,来袭敌军不过三万,且是轻装奔袭之师,利于野战速攻,却极度缺乏攻坚所需的重型器械。
而我王城,不仅有八千守军(其中五千是身经百战的正规精锐),更是城高池深,防御体系完善无比。”
他顿了顿:“更关键的是,有王后殿下亲临城头,督师御敌。以殿下之能,辅以王城之固,莫说三万轻装敌军,即便对方再来两万,想要撼动王城分毫,也是痴心妄想。依老夫看,这伙胆大包天的贼人,非但啃不动王城这块硬骨头,恐怕还要崩碎自己满口牙,碰得头破血流。”
林御点了点头,接口道,语气中充满了对婉儿毫无保留的信任:“军师所言,正是本王所想。婉儿在信中让我们前线安心对敌,我们自当深信不疑。她对王城的防御有着绝对的把握。况且,红木城的两万策应部队火速驰援,待到援军抵达,与王城守军里应外合,内外夹击,这支孤军深入、后援无着的‘飞禽’部队,便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他深知婉儿【绝境守望】技能的强大,对王城的防御力有着绝对的信心。
林御那镇定、自信的语气,瞬间感染了帐内的所有将领。
原本弥漫的担忧情绪,很快被对王后殿下能力的信任、对主公判断的信服以及对即将到来的胜利的期待所取代。帐内的气氛重新变得坚定而充满斗志。
“好了,”林御收敛笑容,目光锐利如刀,转向了营帐中央那座巨大的军事沙盘,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敌我双方的态势,“王城那边,有婉儿坐镇,定然万无一失。现在,该轮到我们,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的重头戏了。”
他的手指点在了代表铸锋城主力大营的位置上:“铸锋城在虎牢关前碰得头破血流,赖以成名的破城锤以及影噬已经全军覆没,如今连奇袭偷家的最后一张牌‘飞禽’也打了出去,并且看来是泥牛入海了。看来,我们的这位对手,是真的已经底牌尽出,没什么新花样可玩了。”
刘伯温轻捋长须,羽扇在沙盘上铸锋城大营的位置轻轻一点:“主公英明,洞若观火。根据‘鉴察司’方才送达的最新情报,铸锋城内部经过铁雄的雷霆整顿,贪腐势力遭受重创,新的军械正在日夜不停地打造并运往前线。
而其最后的奇兵‘飞禽’部队偷袭王城,初战便受重挫,陷入僵局。由此可见,敌军已是强弩之末,黔驴技穷,所有的阴谋诡计、看家本领,皆已用尽。”
他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向林御,眼中精光一闪,斩钉截铁地说道:“彼竭我盈,此消彼长!他们的回合已经结束,所有的计策和王牌,都已摊牌。那么接下来…就该彻底轮到我们的回合了!是时候,考虑如何抓住战机,给这场关乎国运的大战,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