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宿舍的白炽灯亮得刺眼，刚从校门口回来的五人没急着洗漱，而是各自找了块空地开始日常锻炼。陈瞬趴在床尾做俯卧撑，手臂肌肉随着动作起伏，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砸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李华锋对着空气练拳击，红头发随着出拳的动作甩动，嘴里还“喝哈”地喊着，拳头带起的风刮得旁边的窗帘轻轻晃动；郭强坐在椅子上举哑铃，圆滚滚的胳膊用力时能看到淡淡的肌肉线条，脸憋得通红，却还是硬撑着不肯放下；季无常靠在阳台栏杆上压腿，校服裤被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眼神却飘向窗外，显然还在想刚才校门口的刀战；蓝狮则在宿舍中央做拉伸，动作标准得像健身教练，一边拉一边在心里复盘刚才的打斗细节，分析王天拳的防守技巧和刘子昂的进攻漏洞。
“我真是想不明白啊！”郭强突然放下哑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语气里满是疑惑，“王队身手那么厉害，当年可是‘城南霸王拳’，在道上都能横着走，怎么偏偏在咱们四中当保安啊？这反差也太大了！”
李华锋停下拳击，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接过话茬：“可不是嘛！你想想，‘城南霸王拳’啊！光听这名字就觉得霸气，要是我有这名声，早就去道上混了，怎么可能窝在学校看大门？”
“这里面肯定不简单。”季无常收回压腿的动作，走到宿舍中央，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笃定，“当年能在道上闯出名声，还能全身而退的人，哪会是普通人？他选择当保安，要么是厌倦了打打杀杀，想过安稳日子；要么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得不躲在学校里。不管是哪种，都比我们想的要复杂——你以为的‘屈才’，说不定是他求之不得的安稳。”
陈瞬也做完最后一个俯卧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接过话：“老季说得对，道上的事情远比我们看到的复杂。就像咱们四中，看着只是个普通的中学，却藏着王天拳这样的狠角色，还有洪海风这种能跟忠义堂搭上话的老大，甚至连刘子轩都有个混黑道的哥哥。以后我们做事，得更小心，别以为打赢了四天王就了不起，比我们厉害的人多了去了。”
蓝狮也停下拉伸，推了推眼镜，补充道：“刚才在校门口，你们有没有注意洪海风和刘子昂的对话？刘子昂叫洪海风‘小风’，洪海风也没反驳，说明他们早就认识，而且关系不一般。这意味着洪海风在校外肯定有势力，不是只靠学校里的学生撑场面——他能稳坐高三老大的位置，靠的不只是能打，还有校外的人脉。”
“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刘子轩和刘子昂这两兄弟也太能打了吧！”郭强突然拍了下手，眼睛亮了起来，“刘子昂能跟王队打那么久，刘子轩能赢马志超，这兄弟俩不得了啊！”
“怪不得上次在天台，刘子轩说‘校内校外的事都能帮忙’。”陈瞬想起那天的对话，眼神里多了几分了然，“当时我还觉得他太自信，现在才知道，他有自信的资本——有个混忠义堂的哥哥，就算遇到校外的麻烦，也能解决。”
李华锋靠在床边，挠了挠头，语气里满是好奇：“话说回来，刘子轩到底伤得怎么样了？赵小飞不是说他去打听了吗？怎么还没消息啊？”
他的话刚说完，宿舍门就被轻轻敲响了，伴随着赵小飞的声音：“强哥，是我！”
“门没锁，自己进来！”郭强赶紧起身去开门，心里还在琢磨赵小飞是不是带了消息。
门一开，赵小飞的脑袋先探了进来，手里拎着两瓶冰镇啤酒，怀里还抱着两包五香花生，脸上满是兴奋：“瞬哥！常哥！我打听到刘子轩的情况了！特意买了点啤酒花生，咱们边吃边聊！”
“哎哟喂！小飞你也太懂事了！”郭强一把抢过花生，撕开包装袋就往嘴里塞，“快进来坐，别站在门口了！”
赵小飞笑着走进来，把啤酒放在桌上，拉了把椅子坐下。陈瞬给每人递了个一次性纸杯，李华锋主动拧开啤酒盖，金黄色的酒液带着泡沫倒进杯子里，瞬间弥漫开淡淡的麦芽香。
“快说说，刘子轩到底怎么回事？”陈瞬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催促道。
赵小飞也喝了口啤酒，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我刚才问了我一个在网吧兼职的表哥，他昨晚正好在刘子轩去的那家网吧上班。据他说，刘子轩昨晚没去晚自习，大概七点多的时候去了校外的‘星空网吧’，玩到快十点才出来。他出来后没走大路，而是走了旁边的小巷子——那条巷子比较近，平时很多学生都会走，结果就在巷子里被人偷袭了。”
“果然没错！”季无常，“是冯天一一伙人的作风！”
“是！”赵小飞肯定地点点头，“我表哥说，当时有几个学生也从网吧出来，正好看到巷子里有动静，偷偷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到三个男生手里都拿着钢管，围着刘子轩打。刘子轩虽然能打，但架不住对方人多，还拿着武器，没一会儿就被打倒了。”
“伤得严重吗？”陈瞬追问，心里隐隐有些担心——刘子轩毕竟跟他们有过约定，要是伤得太重，以后怕是很难再帮忙了。
赵小飞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听我表哥说，刘子轩被打得挺惨的，脑袋被钢管砸了好几下，当时就满头是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后来是那几个学生不敢看，马上打了120，救护车来到了现场才把刘子轩送到医院的。现在具体怎么样还不知道，但医生说至少要住半个月院。”
“三个打一个，还拿钢管，真够怂的！”李华锋狠狠拍了下桌子，杯子里的啤酒都洒了出来，“还说什么三剑客，我看就是三个只会偷袭的怂逼！有本事光明正大跟刘子轩单挑啊！”
郭强也跟着附和，嘴里塞满花生，说话含糊不清：“就是！他们肯定是怕刘子轩报复，所以才趁晚上偷偷下手。今晚校门口那么热闹，他们都没敢出来，估计是躲在宿舍里不敢露面了！”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陈瞬放下杯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刘子昂已经放话要找冯天一，就算洪海风能拦得住一次，也拦不住第二次。冯天一要是识相，就赶紧去医院给刘子轩道歉；要是不识相，早晚得栽在刘子昂手里。”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有男生的呐喊声，有桌椅碰撞的声音，还有人在大声争吵，即使隔着楼层，也能清晰地传到402宿舍。
“怎么回事？都快熄灯了，楼下怎么还这么吵？”李华锋走到窗边，扒着窗户往下看，只看到宿舍楼下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去看看！”郭强也凑到窗边，刚看了两眼，宿舍门就被猛地推开，张雄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头发都乱了，手里还攥着个没吃完的肉包：“瞬哥！常哥！快下去看！洪海风抓到冯天一了！就在宿舍楼下！”
“真的假的？”李华锋瞬间兴奋起来，拉着陈瞬就往门外跑，“快走快走！晚了就看不到了！”
陈瞬、季无常、蓝狮、赵小飞也赶紧跟上，郭强一边跑一边喊：“哎哟喂！今晚真是好戏连连啊！刚看完刀战，又能看抓人的，太值了！”
几人跑到宿舍楼下时，楼下已经围满了男生，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陈瞬他们费了好大劲才从人群缝隙里挤到前排，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走廊台阶上的洪海风——他穿着黑色背心，双腿岔开，手里夹着根烟，眼神冰冷地看着面前跪着的三个人；五大红棍站在他身后，个个面露凶光，双手抱在胸前，像五尊门神一样挡住后面的人，防止有人靠近。
被押着的正是三剑客——冯天一一脸鼻青脸肿，原本扎得整齐的马尾散了几缕，垂在满是伤痕的脸颊旁，校服上衣被撕破，露出里面的白色t恤，上面还沾着泥土和血迹；张建良和马志超跪在他旁边，情况也没好多少，张建良的嘴角破了，马志超的眼镜掉在地上，镜片碎成了好几块，两人都低着头，不敢看周围的人。
“妈的，冯天一，你可真有本事啊！”洪海风吸了口烟，吐在冯天一脸前，烟雾呛得冯天一咳嗽了两声，“连忠义堂刘子昂的弟弟都敢惹，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能打？”
冯天一抬起头，虽然脸上满是伤痕，眼神里却带着几分不服：“风哥，我没破坏四中的规矩！你不能这么对我！”
“哦？没破坏规矩？”洪海风挑了挑眉，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灭，“你倒说说，你怎么没破坏规矩？”
冯天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首先，我收拾刘子轩的地方是在校外的小巷子，不是在学校里，这没违反‘校内禁止私斗’的规矩吧？”
洪海风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其次，我找的人是张建良和马志超，都是咱们四中的学生，没动用校外的混子，这也没违反‘不得勾结校外势力’的规矩吧？”冯天一一字一句地说，眼神里带着几分得意，显然早就想好了说辞。
洪海风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周围的学生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按冯天一这么说，他确实没破坏洪海风定的规矩，洪海风好像还真没理由惩罚他。
冯天一看洪海风没反驳，胆子更大了些，接着说：“最后，今天破坏规矩的人是刘子轩！他仗着自己哥哥是忠义堂的，让刘子昂带混子来学校闹事，还伤了校长和王队，这才是真正破坏规矩的行为！风哥，你要罚也该罚刘子轩，不是罚我！”
“我草，这冯天一也太会狡辩了吧！”李华锋在陈瞬身边小声骂道，“明明是他偷袭刘子轩，现在倒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反咬刘子轩一口，真是个小人！”
陈瞬也皱起眉，语气冰冷：“他这是早就算计好了——知道刘子轩有个混黑道的哥哥，也知道刘子昂肯定会来学校闹事，还知道洪海风会为了维护学校的规矩拦着刘子昂。这样一来，他既报了仇，又不用承担后果，心思也太阴险了。”
周围的学生也渐渐反应过来，议论声越来越大，大多是对冯天一的不满：“明明是他偷袭刘子轩，还好意思说没破坏规矩！”“太恶心了，这种人也配当老大？”“就是，有本事光明正大打，偷袭算什么本事！”
洪海风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嘲讽，他看着冯天一，语气冰冷：“照你这么说，今天的事倒是我的错了？我不该拦着刘子昂，应该让他进来把你砍了？”
冯天一赶紧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慌张：“风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没破坏规矩，你不能冤枉我！”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突然响起，站在洪海风身后的洪亮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对着冯天一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冯天一头被打得偏向一边，嘴角瞬间流出了血。“草你妹的！还敢跟风哥顶嘴！”洪亮指着冯天一的鼻子骂道，“你以为你这点小聪明能骗得过风哥？要不是风哥拦着，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洪亮，住手！”洪海风喊住他，眼神却依旧冰冷地看着冯天一，“冯天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早就知道刘子昂会来学校，也知道我会拦着他，所以才敢放心大胆地偷袭刘子轩。你觉得只要没破坏我定的规矩，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对吧？”
冯天一头埋得更低，没说话，却默认了洪海风的话。
“但你忘了一件事。”洪海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冯天一，“我能拦得住刘子昂一次，拦不住他第二次。他已经放话了，要是你不主动去找他道歉，他会亲自来学校找你。到时候，我可不敢保证还能拦着他——忠义堂的人，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说完，洪海风对着五大红棍使了个眼色：“我们走。”
五大红棍临走前，每人对着冯天一、张建良、马志超扇了一巴掌，洪亮扇完还不忘警告：“今晚打你们，不是因为你们破坏规矩，是因为你们害校长和王队受了伤！以后再敢惹事，别怪我们不客气！”
周围的学生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打得好！”“就该这么收拾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规矩！”
冯天一听着欢呼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凶狠地看向人群中的一个方向——那里站着张飞，正抱着胳膊，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容。张飞是三剑客的死对头，看到冯天一落难，自然开心得不得了。
“张飞，你别得意！”冯天一气得浑身发抖，声音沙哑，“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今天的账加倍还给你！”
张飞笑着摊了摊手，语气嘲讽：“我等着！不过我劝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别等刘子昂来找你，你就已经吓得尿裤子了！”
周围的学生再次爆发出笑声，冯天一气得说不出话，只能死死地瞪着张飞，却不敢上前一步——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跟张飞打架了。
人群渐渐散去，陈瞬等人也跟着往宿舍走。回到402宿舍，李华锋还在愤愤不平：“这冯天一也太恶心了，被打成这样还嘴硬，以后肯定还会找我们麻烦！”
“确实要小心他。”陈瞬坐在床边，语气凝重，“他这种人，心思阴险，报复心又强，这次被我们和刘子昂这么折腾，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下次就会像偷袭刘子轩一样，偷袭我们。”
季无常也点点头，补充道：“而且他现在名声已经臭了，高二的学生估计也不会再服他，他很可能会狗急跳墙，做出更极端的事情。以后我们出门，最好多带几个人，别单独行动。”
郭强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语气慵懒：“别想那么多了，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咱们先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晨练呢！”
众人看着郭强没心没肺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李华锋拍了拍郭强的肩膀：“也就你心大，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不然还能怎么样？”郭强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盖住自己，“反正担心也没用，不如好好睡觉，养足精神，明天才能应付新的麻烦啊！”
宿舍里的灯渐渐熄灭，只剩下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淡淡的光影。陈瞬躺在床上，却没立刻睡着——他知道，冯天一的事还没结束，刘子昂也不会轻易放过三剑客，接下来的四中，恐怕还会有新的风波。但他并不害怕，有身边的兄弟在，就算遇到再大的麻烦，他们也能一起扛过去。
夜色渐深，402宿舍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均匀，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梦话，为这个充满风波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