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内,篝火静静燃烧。
经过洛云曦半日的紧急救治,轩辕绝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篝火旁,神情淡漠的洛云曦。而在山洞的另一侧,赫连伽罗正抱着他那柄标志性的弯刀,眼神如狼一般,死死地盯着他,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
“我……没死?”轩辕绝挣扎着想要坐起,声音沙哑。
“暂时死不了。”洛云曦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不过,也差不多了。”
她的话,意有所指。
轩辕绝的眼神一黯,他自然明白,自己体内的“东西”,恐怕已经被她察觉了。
“你救了我?”他看着洛云曦,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我只是不想我的盟友,死得不明不白。”洛云曦道,“现在,你可以说了。靖王殿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被隐宗追杀?”
“盟友?”一旁的赫连伽罗冷笑出声,“洛云曦,你别太天真了!他派人抢你的药,在北境搅动风云,害死我无数同胞,现在你跟我说他是盟友?”
“赫连伽罗,”轩辕绝的目光转向他,虽然虚弱,但那份属于战神的威压却丝毫不减,“我承认,北境之乱,有我的责任。但你真以为,凭我一人之力,就能挑起两国争端吗?你太小看隐宗,也太高看我了。”
“那你倒是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赫连伽罗怒道。
轩辕绝没有理他,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洛云曦。他知道,这里真正能做主的,只有这个女人。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说道:“因为,我是卧底。”
“卧底?”赫连伽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堂堂天启靖王,战神轩辕绝,会去做别人的卧底?”
“不是别人,是隐宗。”轩辕绝的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三年前,我奉皇兄密令,调查隐宗。但在一次交锋中,我不慎落入圈套,被他们擒获,种下了……一种奇毒。”
他说到“奇毒”二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并观察着洛云曦的反应。
洛云曦的面色毫无变化,只是静静地听着,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
“那种毒,能控制人的心神。从那以后,我便成了‘影子大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轩辕绝的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痛苦与屈辱,“我做的很多事,都身不由己。包括……派冷锋去抢夺‘离魂草’。因为那是唯一能暂时压制我体内剧毒的引子。”
“那你这次被追杀,又是怎么回事?”洛云曦终于开口问道。
“因为我找到了一个机会,一个或许能彻底摆脱控制、甚至接近‘影子大人’真身的机会。”轩辕绝道,“我假意叛逃,故意露出破绽,引他们来追杀我。我本想将他们引向北戎的‘苍狼’部落,借他们的手,削弱隐宗的力量,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
他的这番说辞,天衣无缝。
既解释了他之前的种种矛盾行为,又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忍辱负重、身不由己的悲情英雄。
若非洛云曦早已洞悉了“同心蛊”的秘密,恐怕连她都会被这番话所打动。
“一派胡言!”赫连伽罗显然不信,“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演戏?或许,这根本就是你和隐宗联手,设下的一个引我们入瓮的圈套!”
“你可以不信我。”轩辕绝的目光转向他,带着一丝傲然,“但你必须相信她。赫连伽罗,你以为,没有她,你能活着走出鹰愁涧吗?你以为,凭你北戎的那些斥候,能找到隐宗的战争堡垒吗?”
赫连伽罗被他一番话噎得哑口无言。
山洞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三个人,三种心思。
赫连伽罗半信半疑,充满了戒备。
轩辕绝坦白部分真相,以退为进,试图重新获取信任。
而洛云曦,则像一个最高明的猎手,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心中早已洞若观火。
她知道,轩辕绝没有完全说实话。他隐瞒了“同心蛊”的真正作用,也隐瞒了他与“影子大人”之间那同生共死的关系。
但他说的,也并非全是假话。他想摆脱控制,是真的。他想对付隐宗,也是真的。
这就够了。
“好,我信你。”
最终,洛云曦开口,打破了僵局。
轩辕绝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而赫连伽罗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洛云曦,你……”
“赫连伽罗,”洛云曦打断了他,“现在,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这就足够了。至于信任……那不是靠说的,而是靠做的。”
她的目光在二人脸上一一扫过,声音清冷而又坚定。
“从现在起,我们三人,结成临时同盟。目标只有一个,摧毁风蚀谷的战争堡垒,揪出隐宗在北境的所有势力。”
“在此期间,我希望,我们能暂时放下所有的个人恩怨与猜忌。谁若是在背后捅刀子,那么,不用等隐宗动手,我会第一个,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她的这番话,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轩辕绝与赫连伽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我同意。”轩辕绝率先表态。
赫连伽罗沉默片刻,最终也点了点头:“好。但丑话说在前面,若是让我发现你有任何不轨的举动,我赫连伽罗的刀,可不认什么盟友!”
“一言为定。”
一个极其脆弱,又各怀鬼胎的三方同盟,就在这小小的山洞之中,正式达成了。
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似牢不可破的“真假同盟”,将会给未来的战局,带来何等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洛云曦,看着眼前这两个当世人杰,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棋局,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