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皇城,观星台。
这里是整个王朝的最高机密所在,也是连接世俗皇权与各大隐世宗门的唯一桥梁。
此刻,观星台的七星殿内,气氛肃穆。
摄政王沈辞,一身玄色常服,静静地端坐于主位。他的面前,是一张由整块“千年暖玉”雕琢而成的巨大圆桌。
圆桌旁,坐着十余名气息渊深如海的老者。他们,是来自天启大陆各大隐世宗门的宗主或太上长老,是这片大陆真正的、隐藏在水面之下的守护者。
若是在平时,想要将这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怪物们,同时请到一处,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现在,因为那场席卷了整个大陆的、与“归墟”之间的战争,以及……洛云曦临行前所展现出的、那种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强大力量,让他们,不得不放下各自的骄傲与矜持,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与世俗皇权,坐到了同一张桌子前。
“诸位前辈。”
沈辞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没有说任何客套话,只是伸出手,将一枚由玄力构成的、不断变幻着形态的“记忆水晶”,轻轻地推到了圆桌的中央。
水晶之中,清晰地,浮现出洛云曦通过那只机械猎鹰,传回来的、关于“空冥石”的所有信息。
“……其特征:在无玄力环境下,呈透明状;一旦注入玄力,会引发周围空间的……轻微‘褶皱’。”
“诸位前辈,都是这片大陆上,最博学、最接近天地本源的智者。”沈辞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敢问,可有人,曾听说过,或者在任何一本古籍中,见到过关于这种奇特矿石的记载?”
整个七星殿,陷入了一片寂静。
十余名来自各大宗门的老者,都死死地盯着那枚记忆水晶,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了沉思与困惑交织的神情。
“空间褶皱……”
来自“万剑山庄”的庄主,一位剑眉星目、气息凌厉如剑的中年男子,喃喃自语,“我庄中剑冢,藏有上古神剑‘断空’,一剑挥出,可撕裂虚空。但那,是剑意与天地规则共鸣的结果。从未听说过,有哪种矿石,自身便拥有此等神异。”
“不错。”另一位来自“药王谷”的、须发皆白的老妪,也缓缓摇头,“老身尝遍天下百草,识尽世间万物。奇花异草,可见得多了。但这等能够引动‘空间’之力的神石,确实是……闻所未闻。”
一个又一个的宗主、长老,都表示从未见过此物。
沈辞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知道,洛云曦既然用“不惜一切代价”和“唯一希望”这样的字眼,来形容此物,那它的重要性,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可如果,连这些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们,都不知道它的存在。那这茫茫天启大陆,又该去何处寻觅?
就在线索即将彻底中断,大殿内的气氛,都开始变得有些压抑之时。
一个坐在最角落的、仿佛随时都可能睡过去的、苍老得如同干尸般的老者,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若有若无的叹息。
“唉……”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就连沈辞,都立刻站起身,对着那位老者,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玄尘前辈,您……可是想起了什么?”
这位名叫“玄尘”的老者,来自天启大陆最古老、也最神秘的宗门——观星阁。
观星阁,从不参与世俗纷争,也从不修炼杀伐之术。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代代相传,观测星辰,记录历史,守护着那些早已被世人遗忘的、来自上古时代的、最原始的秘密。
而玄尘,正是观星阁的、不知道第几代的“守秘人”。据说,他的年龄,已经大到,连他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
“空冥石……这个名字,老朽,确实没有听过。”
玄尘缓缓地睁开他那双浑浊得,仿佛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眼睛,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枯木在摩擦。
“但是……‘引发空间褶皱’这个特性,却让老朽,想起了一段,早已被埋葬在时光尘埃里的、关于‘创世’的神话。”
“神话?”众人都是一愣。
“是的。”玄尘点了点头,用一种无比悠远的、仿佛在吟唱史诗般的语调,缓缓地讲述起来。
“传说,在天地初开,万物混沌之时。苍穹破裂,天火降世,灭世洪水,席卷八荒。是一位名为‘女娲’的创世女神,不忍生灵涂炭,于是,她走遍大荒,集齐‘五色神石’,炼石以补天。”
这段神话,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或多或少地,在某些野史杂记中,看到过只言片语。
“但是,”玄尘话锋一转,“世人只知‘五色石’补天之功,却不知,在炼制神石之时,还有一种伴生的、通体透明的奇特矿石,一同出世。”
“女神发现,这种矿石,虽然不如五色石那般坚固,却拥有一种独一无二的、可以‘引动虚空’的神奇力量。于是,在补完天之后,女神便将最大的一块‘虚引石’,打入大地深处,用以‘锚定’四极八荒的空间,防止天地,再次崩塌。”
“虚引石……引动虚空……”
沈辞的瞳孔,猛然一缩!
这个描述,与洛云曦所说的“空冥石”,何其相似!
“前辈!”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带上了一丝颤抖,“那……那则神话中,可有记载,女神,将那块‘虚引石’,打入了何处?”
玄尘那张如同枯树皮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混杂着敬畏与一丝恐惧的神情。
他缓缓地,抬起他那只干枯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指,指向了七星殿墙壁上,那副无比古老的、天启大陆的洪荒地图的、最西边的角落。
那里,是一片被标注为“禁忌”的、永恒被黑暗与风暴所笼罩的区域。
而在那片区域的中央,则是一个巨大无比的、仿佛被某个神明,用手指,在大地上,狠狠地戳出的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天坑。
“大陆极西,风暴之墙的后面。”
玄尘的声音,变得无比的凝重。
“那个地方,在我们观星阁最古老的星图上,只有一个名字。”
“它被称之为……”
“‘归墟之眼’。”
轰!!!
当最后四个字,从玄尘的口中,缓缓吐出时。
沈辞感觉自己的整个脑海,都仿佛被一道创世的惊雷,给狠狠地劈中了!
归墟之眼!
一个与他们的敌人,那个来自异世界的强大文明,一模一样的名字!
原来……如此!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
天启大陆与归墟文明之间的联系,远比他,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更加的古老、更加的深邃、更加的……宿命!
“传我王令!”
沈辞猛地站起身,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的精光!
“即刻,组建‘寻石卫’!由我,亲自领队!”
“另,恭请玄尘前辈,出山,担任我军……首席顾问!”
“我们的目标——”
“大陆极西,归墟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