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尊者于云端静室内微微阖眼,“既是她的缘法,便由她自行探索。若有差池,为人师者的他再出手干预不迟。”
他只需在暗中看护,确保这株好苗子不会过早夭折于风雨便是。
而此刻的云篆曦,对此毫无所觉。
她正欢快地浸泡在偏殿浴池温热的水中,洗去身上那层薄薄的污垢,只觉得浑身舒泰,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着灵气。
洗去酸乏,正躺在浴池内享受呢,脑海突然传来一道稚嫩的声音:“呼~~,憋死老子了。”
云篆曦吓一大跳,差点没蹦出浴池。
不敢声张,抬眼四顾,不见有任何人影。
那声音却又响了起来,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和不耐烦:“别瞅了,小不点,老子在你识海里那个造化符境里头。”
云篆曦心中一凛,立刻尝试将心神沉入识海。
识海中那三枚基础古篆符文,依旧悬浮在识海上方,散发着淡淡金芒。
但它们中间此刻却多了一块蓝莹莹的玉牌,而三个符文正围着玉牌旋转。
玉牌上面两面都用金色古篆体刻着不同的字,一面是“天”,一面是“地”。
这古朴无华玉牌她再熟悉不过,上辈子她刚到道观,师父就将它当成平安符挂在自己胸口,一直到死都没摘下来过。
“看什么看?”那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明显的不爽,“还不进来。”
它话音未落,云篆曦的神识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牵引,眼前的景象骤然变幻。
不是那片浩瀚无垠、符文如星辰般流转的混沌虚空,也不再是她熟悉的惊蛰殿偏房浴池。
她仿佛站在一片被薄雾笼罩的、极其狭小的土地上。
这片土地仅有一丈见方,泥土呈现出一种深沉的、富含生机的黑褐色,微微湿润,触感真实。
但土地的边缘却被浓得化不开的灰雾紧紧包裹、封锁,仿佛无形的墙壁,限制了空间的扩展。灰雾之中,隐约有极其复杂、暗金色的封印符文一闪而逝,散发出强大的禁锢之力。
空气中弥漫的灵气异常稀薄,甚至比外界还要不如,带着一种被压抑已久的沉寂感。
在这片小小土地的中央,孤零零地矗立着一栋小小的建筑。
那是一座分三层、通体由某种暗沉木质与不明金石构建而成的小楼。
小楼样式极其古朴,飞檐斗角上刻满了与那混沌空间中类似的古老篆文,但大多黯淡无光,甚至有些残破。
楼体表面覆盖着一层岁月的尘埃,许多地方还有细微的裂痕,仿佛经历了难以想象的劫难,显得破败而沧桑。
楼门紧闭,门上同样铭刻着繁复的封印,只是相较于笼罩整个空间的灰雾封印,门上的封印似乎略微松动了一丝丝。
先前那道稚嫩又老气横秋的声音再次响起,源头正是来自这小楼之内,带着浓浓的疲惫和不满:“哼,总算有点样子了,不再是那片死寂的破识海了……虽然还是小得可怜,破得可以!”
云篆曦的神识“看”向小楼,尝试着问道:“你……是境灵?这里就是造化符境?”
“不然呢?”楼内的声音没好气地回应,“如你所见,一个被封印得快废掉的破地方!原本的仙境沃土、万符宝楼……唉,算了,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现在弱得连给这封印挠痒痒都不配!”
云篆曦被噎了一下,但还是压下好奇,继续问:“那我之前看到的那个有很多符文星辰的空间……”
“那是‘万符楼’第一层里面的‘传承法阵’!”境灵打断她,语气带着点嫌弃,“算是这破楼里目前唯一还能勉强启动一点点功能的地方。要不是你突破练气,引动了最基础的能量,连那法阵投影你都进不去!更别说见到老子了!”
云篆曦恍然大悟。原来那震撼的混沌星空,竟只是这栋破败小楼内部一个法阵的投影!那这完整的“造化符境”全盛时期,该是何等模样?
“那这块地……”
“符境本源空间自带的‘息壤之基’!理论上能种万物,蕴养万符,现在嘛……”境灵嗤笑一声,“就这么一丁点大,灵气都快被吸干了,封印还死紧,你能种点杂草就不错了!”
云篆曦看向脚下那片虽然被限制却生机内蕴的黑土,心中微动。息壤?这可是传说中的神土!
“我需要怎么做才能解开封印,让这里恢复?”她直接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修炼!修炼!还是修炼!”境灵的声音有气无力的,“你的修为是支撑这符境存在的根基!也是慢慢磨灭这些该死的封印的唯一能量来源!你越强,这片地就越大,灵气越足,这破楼也能慢慢修复,老子也能恢复点力量!”
它顿了顿,语气郁闷:“还有,赶紧找点高品质的能量源进来!灵石、灵药、蕴含特殊本源力量的宝贝……什么都行。优先喂给楼里那块‘天地’玉牌,它是境心,也是控制核心,它强了,才能反哺空间和我。光靠你修炼吸的那点毛毛雨,不知要等到哪个猴年马月去。”
云篆曦默默记下。看来这符境既是一个巨大的宝藏,也是一个无比烧钱的“无底洞”。
她问道:“你应该不是出自地球吧,是怎么出现在那里的,而我们又怎么来到这里的?”
说到这个,境灵更郁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地球了,似乎是发生了什么,造化符境受损,而我被封印记忆后被丢入地球还是怎么的,不知道,反正再有意识已经在那里。”
“后来地球灵气枯竭,我再次沉睡,直到你流的鲜血太多,再次将我唤醒。但当时你已经快死了,我又莫名其妙被你神魂认主,只能动用本就不多的造化符境的本源,带你魂魄穿越时空通道来到这里。”
“为了让你投生,我还让本不会再有孕的你娘重新怀孕,真是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