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弋把那块磁石收进战术包，没再看三个俘虏一眼，转身朝洞口走去。
白露跟上来，压低声音：“真烧了？”
“没全毁。”龙弋从口袋里摸出半片发黑的电路板，“留了个角，能验数据脚印。”
白露愣了下：“你还懂这个？”
“以前拆过同类货，不是所有兵都只会开枪。”
唐芯蹲在矮壮面前，手里转着一把小刀，刀尖朝下，在泥地上轻轻点着。矮壮的眼珠一直跟着那刀尖走，喉咙上下滑动，像被鱼刺卡住。
“你们排泄坑挖多深？”唐芯忽然问。
矮壮一怔：“啊？”
“我说你们拉屎，埋多深？”她咧嘴一笑，“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野外生存课没上过？还是说，你们根本不是出来干活的，是出来旅游的？”
矮壮嘴唇抖了抖：“三……三十厘米。”
“哦？”唐芯眉毛一挑，“标准倒是背得挺熟。可你鞋底沾的红泥，是从南坡来的。那边有我们挖的陷阱，还有烧过的灰堆。你们路过的时候，怎么没顺手填了？按你们这‘标准流程’，不该放过才对。”
矮壮眼神闪了一下。
唐芯慢慢站起身，把刀刃贴在掌心，轻轻一划。血立刻涌出来，顺着手指滴到地上，啪嗒一声。
她盯着矮壮的眼睛：“我告诉你，疼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看着它流，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停。”
矮壮整个人猛地一缩，脖子上的青筋跳了两下。
远处，刀疤突然吼了一声：“别听她胡扯！闭嘴！谁先开口谁死！”
唐芯冷笑：“哟，老大还活着呢？那你倒是说说，你们接头暗号是啥？敲三下树？还是放两股烟？”
刀疤咬紧牙，不再说话。
夜色一点点压下来，林子深处传来一声野兽嘶叫，像是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在争地盘。
矮壮浑身一颤，连腿都在抖。
唐芯蹲回来，把带血的手掌伸到他面前：“闻到了吗？这是活人的血。热的。等会儿要是换成你的，你也这么冷静？”
“我说……”矮壮突然开口，声音发颤，“我说……我都说……”
火光一闪，白露迅速看了龙弋一眼。龙弋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抬手做了个手势暂停逼问，换节奏。
唐芯立刻收手，抹了把血在裤子上擦干净，往后退了两步。
龙弋走过来，蹲在矮壮面前：“你是谁？”
矮壮喘着气：“我叫……李根。外号矮壮是他们起的。我不是正式队员，我是外围临时征的……三个月前在码头打工，被人拉上船的。”
“谁拉的？”
“我不知道名字……穿黑衣服，戴耳钉的那个。他说干一趟活，给十万。”
“任务是什么？”
“登岛……找有火光的地方，标记位置。如果有活人，就观察，不接触。等信号队来了再统一清场。”
“清场？”龙弋眯眼，“怎么清？”
“烧。”矮壮咽了口唾沫，“房子、痕迹、人都烧掉。不能留证据。”
“资源呢？你们要找什么资源？”
矮壮摇头：“我不知道具体……只听说是个石头，发蓝光的。值钱得很，国外有人出天价买。”
白露低声问：“血狼团？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矮壮点头：“对……他们叫自己‘血狼’。但我没见过头儿，就见过刀疤和老四带队。”
刀疤在那边猛地挣扎起来：“你他妈闭嘴！你想害死所有人？”
龙弋回头看了他一眼，没理他，继续问：“你们怎么联络外界？信号弹？无线电？”
“都有。”矮壮声音越来越小，“但我们只有初级权限。要发高级信号，得三人合签密码，还要启动中继器。”
“中继器在哪？”
“东边……靠近海岸线的一块礁石下面。伪装成浮标。”
龙弋站起身，走到火堆边，拿起那半片芯片残片，在火光下翻了翻。然后他掏出随身小钳子，轻轻掰开一角，露出底下一条细如发丝的金线。
“果然是双频加密。”他自言自语。
白露凑近：“能追踪吗？”
“不能。”龙弋摇头，“但这玩意儿只要通电，就会自动记录周围震动频率。如果我们把它装回去，假装还在工作……就能知道他们有没有派人来查岗。”
唐芯：“钓鱼反钓？”
“差不多。”龙弋把芯片塞进防水袋，“先让他们以为系统正常运转。”
这时，老四突然开口：“你别信他！他就是想活命乱编！”
矮壮抬起头，眼泪都快出来了：“我没骗人！你们去搜我背包夹层！里面有张纸条，写着接头代号和时间窗口！”
白露立刻过去翻包，在内衬夹层摸出一张折叠的油纸。打开一看，上面用铅笔写着一串数字和字母：Lw-7d \/ 06:00 \/ R3。
她递给龙弋。
龙弋扫了一眼，嘴角微动：“Lw是‘血狼’缩写，7d是第七侦察组，R3是区域三——正好覆盖我们这片。”
唐芯瞪大眼：“他们还真有编号？搞得跟外卖骑手似的。”
“正规军不会这么干。”龙弋收起纸条，“这是雇佣兵团。纪律靠钱维系，一旦断粮，立马内讧。”
刀疤冷哼一声：“你们撑不到那时候。主力三天内必到。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三天？”龙弋笑了笑，“那就看谁动作快了。”
他转向白露：“记下来，所有情报汇总。唐芯，去把备用绳拿来，给他们换个绑法。”
“又要折腾？”唐芯撇嘴，“我都困了。”
“不是折腾。”龙弋走向刀疤，“是提醒他们，现在说话的，是他；下次说话的，可能就是你。”
他一把揪住刀疤衣领：“你说他是叛徒。可你忘了，是他先招的，还是你先怂的？”
刀疤瞪着他，一句话不说。
龙弋松开手，拍了拍他肩膀：“团队里最怕的不是弱，是强撑。你以为沉默是硬气，其实你早就在心里认输了。”
他走回火堆，拿起那根从矮壮鞋底拆下的感应器，仔细看了看底部刻字：Sw-L7。
“Sw……”他低声念了一遍，“看来不止一支先遣队。”
白露：“要不要转移营地？”
“不急。”龙弋把感应器扔进火堆，“先让他们以为一切正常。等他们放松警惕，我们再动手。”
唐芯挠挠头：“可我们现在就这几个人，打不过怎么办？”
“谁说要打了？”龙弋瞥她一眼，“我是特种兵，不是敢死队。能骗就不打，能拖就不冲。”
“那你打算咋办？”
龙弋没回答，而是走到矮壮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你说你叫李根？”
“嗯……”
“想活命吗？”
矮壮拼命点头：“想！我什么都不图，就想活着回去！”
“好。”龙弋伸手解开他一只手的绳子，“给你个机会。明天早上，你带我们去那个中继器的位置。走得慢，我就把你扔回去。”
矮壮脸色刷白：“可……可他们发现我会死的！”
“那是以后的事。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