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转身对唐芯说：“走，去东边石头后面。”
唐芯点头，拎起标枪就往前走。姚丽莎和裴千雅抬着担架，蒋雨萌跟在最后，脚步轻得像怕踩碎什么。
刚走出不到十米，蒋雨萌突然停住。
“等等。”
白露回头：“怎么了？”
蒋雨萌指着山体一侧，那里藤蔓垂下来，厚厚一层，几乎看不出后面有缝隙。“那边……我之前走过一次。那条缝能通到后山，比石头后面更深，更安全。”
白露皱眉，盯着那片藤蔓看了两秒。风吹过来，叶子晃了晃，露出底下黑漆漆的一道口子。
她立刻做了决定：“改道。唐芯，你先过去看看。”
唐芯二话不说，提着标枪就冲上去，用枪尖把藤蔓挑开。她钻进去半截身子，探了探，回头喊：“能过！就是窄了点，担架得拆。”
“拆。”白露直接下令。
姚丽莎和唐芯动手把担架木杆拆开，两人一左一右架住龙弋的胳膊，裴千雅从后面托着他背，白露断后，蒋雨萌走在最前面引路。
裂缝一开始还算宽，越往里越窄。有一段地方只能侧身挤过去，大家把背包解下来抱在怀里，硬生生蹭过去的。
龙弋身上全是汗，衣服黏在伤口上，裴千雅一边走一边低声念叨：“别感染，别发烧，撑住啊……”
走到最窄那段，唐芯先过去，在里面接人。姚丽莎差点卡住，是白露从后面推了一把才挤进来。
终于，前面豁然开朗。
一个洞穴出现在眼前，不大，也就二十平米左右，四壁是灰褐色岩石，顶部没裂痕，地面虽然湿，但有几处明显高出水面的干燥石台。
“就是这儿。”蒋雨萌喘着气说。
众人把龙弋轻轻放在最高那块石头上，下面垫了折叠毯和背包。他的脸烧得通红，呼吸又浅又快。
唐芯从背包里翻出半截防水火柴和一小段松脂木枝，很快点燃了木枝。
火光照亮洞壁，没人说话，都在等白露发话。
“检查四周。”白露说，“有没有动物痕迹，有没有其他出口。”
唐芯举着火把绕了一圈，摇头：“没有。就咱们进来的那条路。”
“顶部没问题，不会塌。”姚丽莎抬头看了看，“就是有点渗水，但量不大。”
白露点点头，走到龙弋身边蹲下。裴千雅已经解开他胸口的绷带，看了一眼就皱眉：“血不怎么流了，但周围皮肤烫得吓人，肯定发炎了。”
“还有药吗？”白露问。
“抗生素粉用完了。退烧药最后一管昨天打了。现在只剩一点止痛片，绷带也快没了。”
白露沉默两秒，站起来：“轮流守夜，两人一组。第一班我跟唐芯。其他人原地休息，保存体力。”
没人反对。谁都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姚丽莎。”白露继续说，“你清点剩下物资，记下来。”
姚丽莎应了一声，开始翻背包。半壶水，三块压缩饼干，一把折叠刀，几节电池，还有一小包盐。
“裴千雅。”白露又叫她，“你列个药品清单，想想哪些东西能代替。比如草药、树皮什么的。”
裴千雅点头，拿出本子写起来。
“蒋雨萌。”白露看向她，“你耳朵最灵，守在洞口附近，有动静马上说。”
蒋雨萌嗯了一声，坐到离入口最近的地方，眼睛盯着外面那片藤蔓。
唐芯把火把插在石缝里，走到白露旁边坐下。“你说血狼的人会不会追过来？”
“会。”白露看着火光，“但他们不知道我们走了哪条路。只要我们不出声，不动火，就不会暴露。”
“那也不能一直待着。”唐芯说，“龙弋需要治疗，我们得想办法。”
“等天亮。”白露说，“先让他体温降下来。其他的，明天再说。”
洞里安静下来。只有火苗噼啪响，还有龙弋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会儿，姚丽莎忽然抬头：“我记得林子里有种叶子，揉碎了敷伤口能消炎。绿色的，边缘带锯齿。”
裴千雅立刻记下：“在哪见过？”
“北坡靠近溪边的地方。以前采水时看到过。”
“要是能找到就好了。”裴千雅低声说。
“天亮我去。”唐芯说，“顺路还能看看有没有野果或者干净水源。”
白露没反对：“别走远。发现不对立刻回来。”
“明白。”
蒋雨萌突然动了一下：“外面……有风。”
大家都静下来听。
风穿过裂缝，发出低低的呜声，吹得藤蔓轻轻摆动。
“应该没事。”唐芯说，“这种天气他们也不会连夜搜山。”
“不一定。”白露盯着洞口，“血狼不是一般人。他敢烧林子，就不怕拼消耗。”
唐芯没再说话，握紧了标枪。
裴千雅重新给龙弋包扎，动作很轻。她发现他手指微微抽了一下，像是想抓什么。
“他是不是醒了？”她抬头问。
白露伸手摸了摸他额头，烫得吓人。“没醒。可能是疼。”
“要不要喂点水？”姚丽莎问。
“不能灌。”裴千雅摇头，“高烧昏迷的人喝水容易呛到肺里。”
“那就等。”白露说，“等到他自己吞咽反射恢复。”
唐芯忽然起身，走到入口上方，用细藤把一块小石头绑住，悬在通道正中间。
“搞什么？”姚丽莎问。
“绊线警报。”唐芯说，“有人进来，碰到藤就会掉下来，我们能听见。”
“你还挺会整活。”姚丽莎难得说了句软话。
唐芯咧嘴一笑：“跟龙弋学的。”
火光跳了跳，照在龙弋脸上。他眉头皱得很紧，嘴唇干裂，整个人像是被扔在滚烫的铁板上。
白露坐回他旁边，一句话没说，只是把手放在他手腕上，感受那微弱的脉搏。
时间一点点过去。
裴千雅靠在墙上打了个盹，又被冷风吹醒。她赶紧爬起来去看龙弋，发现他呼吸还是那样，没变。
姚丽莎把剩下的压缩饼干分成五份，每人一小块。没人多吃一口。
蒋雨萌一直没动，眼睛盯着外面，耳朵竖着，连眨都不眨。
唐芯和白露轮流盯着火把，生怕它灭了。
凌晨两点，风更大了。
唐芯去加了点松脂木，火苗猛地蹿高一下，照亮整个洞穴。
就在那一瞬间，龙弋的手突然抬了起来，指尖朝洞穴深处指了一下。
白露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抓住他手腕：“他说什么？”
龙弋没回应，手慢慢垂下去。
“他又指那边。”蒋雨萌小声说，“刚才也动过一次。”
白露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几秒。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但她记住了。
不问，不猜，先记住。
她转头对唐芯说：“明天早上，你先进去探一段。别太深，发现不对马上撤。”
“行。”唐芯点头。
火光渐渐弱了。裴千雅把最后一点松脂木放进火堆，火苗挣扎了几下，稳住了。
姚丽莎靠着石头，闭上眼。裴千雅抱着医药包，头一点一点。蒋雨萌还在盯着洞口，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白露没睡。她看着龙弋的脸，听着他的呼吸，手指一直搭在他脉上。
外面风呼呼地吹。
洞里只剩下火苗的噼啪声，和几个人浅浅的呼吸。
唐芯突然开口：“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白露没看她，只说了一句：“只要他还活着，我们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