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翻过一道低矮岩脊，唐芯突然停下脚步。
“等一下。”她说。
白露抬头：“怎么了？”
“那边。”唐芯指向右侧一片塌陷的山谷口，“有股味儿，像腐肉混着药水。”
蒋雨萌皱了皱鼻子：“我也闻到了……有点冲。”
龙弋眯眼看了会儿，抬脚往那方向走了两步。他从战术背心里抽出一根荧光棒掰亮，扔进洞口。绿光滚了几下，照出地面一层灰白色的蛛丝，黏在石壁上像烂棉花。
“毒蛛巢穴。”他说，“这地方不能进。”
“可我们得找抗生素。”唐芯往前一步，“小雅还在发烧，再拖下去会恶化。”
龙弋看着她：“你进去就是送死。”
“我不傻。”唐芯咬了牙，“我知道怎么走。你教过我贴墙、听动静、不碰卵囊——我现在就用你教的。”
没人说话。
蒋雨萌缩了缩脖子，手攥紧了背包带。
“让我去。”她说。
“不行。”唐芯立刻回头，“你刚缓过来，体力不够。”
“那你也不能一个人去！”
“我不是一个人。”唐芯拍了拍腰间的匕首和火把，“我是突击手。”
龙弋盯着她看了三秒，终于点头：“最多十分钟。超时我就进来接应。”
“好。”唐芯深吸一口气，弯腰钻进了洞口。
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掏出打火机点燃火把，想起龙弋说过的‘慢比快安全，静比动致命’，便放轻脚步，贴着右边岩壁走。每一步都先用匕首尖戳地试稳，再移重心。火光照到头顶，挂着一串串灰绿色的卵囊，像风干的猪肠子，她屏住呼吸绕过去。
越往里走，空气越闷。地面开始倾斜向下，坡道湿滑，她手脚并用才没摔跤。拐过一个弯后，前方出现一间半塌的石室，角落堆着几块腐木。
她慢慢靠近。
腐木缝隙里露出一个小铁盒，生锈但没被蛛丝覆盖。她蹲下打开，里面是两支密封药瓶，标签上写着“广谱抗生素”。
她心跳加快。
伸手去拿的时候，脚下一滑，踩断了一根枯枝。
咔。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洞里格外刺耳。
头顶几个卵囊轻轻晃动。
她立刻缩到墙角，火把压低。不到五秒，一只幼蛛破壳而出，通体发黑，腿比筷子还长。它落地后没乱跑，反而竖起前肢嗅了嗅空气。
接着第二只、第三只……
卵囊接连爆开，十几只幼蛛顺着墙壁爬下来，朝她这边围拢。
唐芯没动。
她盯着它们的动作，发现这些家伙怕光。火把一晃，它们就往后退。
她慢慢站起身，抓起一块石头，猛地砸向旁边还没孵化的卵团。
啪！
绿色粘液溅了她一脸。
幼蛛群顿时乱了阵型，有的扑向破裂的卵，有的开始同类相食。她趁机冲向另一侧岩缝，挤进去藏好。
外面打成一团。
她抹了把脸，喘了口气，手里还紧紧攥着药瓶。
“找到了。”她咧嘴笑了，“老子真行。”
与此同时，洞口外。
蒋雨萌一直盯着黑漆漆的入口。十分钟早过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蒋雨萌手心出汗，心里像有团火在烧。她想起沙暴里唐芯帮她挡风，冰湖边唐芯给她暖宝宝的场景，那些温暖的画面在她脑海里不断闪现。‘不能让她一个人在里面拼命，就算有危险，我也要和她一起。’她这样想着，猛地甩开白露的手，转身冲进了洞口。
火把在她手里晃得厉害。
她跌跌撞撞往里跑，蛛网糊了满脸也不管。转过弯看到石室时，整个人愣住了。
唐芯站在一堆碎卵中间，脸上全是绿浆，正举着石头继续砸剩下的卵囊。地上躺了七八只死掉的幼蛛，火把插在一旁，烧着几缕蛛丝。
“看！”唐芯回头大笑，“我找到药了！”
蒋雨萌呆在原地，火把差点掉地上。
“你……你不是受伤了吗？”
“谁受伤了？”唐芯擦了把脸，“那是蜘蛛脑浆！我故意弄出声音引它们出来的，不然怎么清干净？”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没机会啊！”唐芯把最后一块卵砸碎，“你以为我想吓你？我是怕外面的人听见动静不敢进来接应！”
蒋雨萌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你疯了吧！万一真被咬了怎么办！”
“不会的。”唐芯走过来，把药瓶塞进她手里，“我算过路线，留了退路。你看那边通风口，我能跳上去躲。”
蒋雨萌低头看着药瓶，手指发抖。
“你不怕吗？”
“怕。”唐芯收起笑容，“但我更怕你们生病没人救。”
她拿起火把，往四周烧了几圈蛛网。火焰蔓延开，形成一道临时警戒线。
“走吧。”她说，“回去交任务。”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刚到洞口，外面风雪更大了。龙弋和白露迎上来。
“药拿到了。”蒋雨萌举起瓶子。
白露接过检查：“密封完好，应该是能用。”
龙弋看了唐芯一眼：“没受伤？”
“一点都没。”唐芯咧嘴，“我还顺手帮他们搞了次计划生育。”
白露忍不住笑出声。
“下次别擅自行动。”龙弋语气还是冷的，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但这次……干得不错。”
唐芯肩膀一挺：“下次还能再深入一点。”
队伍重新整备，准备返回主路。蒋雨萌走在后面，偷偷看唐芯的背影。
她突然觉得，这个总爱冲在前面的女孩，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四人沿着岩脊缓慢前行。唐芯走在中间，战术背心上还沾着干掉的蛛丝。
走到一处缓坡时，蒋雨萌突然停下。
“怎么了？”唐芯问。
“那边……”蒋雨萌指着斜下方，“有个反光的东西。”
唐芯顺着看去，雪堆里露出一角金属，像是个小盒子。
她走过去扒开雪，是个烧得发黑的通讯模块，表面刻着编号bL-09。
“又是这种东西。”她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龙弋接过模块翻看，眉头皱起。
“这不是荒岛上的型号。”他说，“这是新一批。”
白露凑近：“有人提前来过？”
“不止来过。”龙弋把模块收进背包，“他们在等我们，而且……”
他抬头看向远处一座废弃气象站的轮廓。
“已经布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