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燃烧的星辰撞入那片由扭曲血肉构成的混沌之源时,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的湮灭。
星光所到之处,那些违背所有物理规则的畸形血肉,崩解为虚无。
天穹之上,彻底化为了四种强大能量的野蛮对撞。
正中央,是虚空至高那吞噬一切概念的绝对之“无”。
左侧,是混沌之源那亵渎所有秩序的扭曲血肉,此刻正在星辰的撞击下剧烈翻滚,发出无声的痛苦嘶吼。
右侧,是虫潮母体那象征着吞噬与同化的漆黑汪洋,因地面军团的覆灭而散发着暴怒的意志。
而最上方,也是最强的一方,则是从宇宙深处投来的,代表着绝对秩序的浩瀚星辰。
四股足以撕裂维度的力量,将这片寂灭星域的天空搅成了一锅沸腾的混沌粥。
严酒静静地悬浮着。
他搞出来的动静,成功打破了原有的平衡,但这也意味着,他这个“鱼饵”,暂时失去了作用。
没有至高会在此刻分心来关注他这条小鱼。
严酒想了想,意念一动,【星域巡航】开启到极致,整个人化作一道逆冲天际的流光,笔直地撞向那四方神战的领域。
他将体内所有的星辰之力都调动起来,在身前凝聚出那柄百米长的星光巨刃。
三轮皎洁的虚月在剑刃周围环绕,他对着那片能量最混乱的交界处,奋力挥出了自己最强的一击。
一道银色月牙脱手而出,它撕裂了昏暗的天幕,冲向那片至高的战场。
然而,没有碰撞,没有爆炸。
甚至没有一丝能量的涟漪。
那道足以轻易斩碎山峰的恐怖剑气,在靠近那片战场边缘千里的范围时,就无声无息地消融了。
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被那狂暴而混乱的能量,轻易地同化,分解,归于虚无。
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没能留下。
严酒的身形在半空中停滞。
他看着自己全力一击的最终结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就是至高。
他已经87级了,天赋【武神】的增幅更是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可即便如此,在真正的至高面前,他连让对方分心一瞥的资格都没有。
差距,依旧大到令人绝望。
还有那突然冒出来的虫潮和扭曲血肉,它们又是什么东西?
听起来,似乎是和虚空至高同等级的存在。
事情,好像变得比预想中复杂太多了。
严酒叹了口气,从那种无力感中迅速抽离出来。
就在他刚刚落地之时,他身侧的空间,毫无征兆地被一道纯粹的星光撕裂开来。
严酒的导师,阿斯特拉洛斯?裂隙编织者,第一个从门扉中走了出来。
他不再是那副老不正经的模样,而是身披一套由无数星辰轨迹编织而成的华丽法袍,手持一根顶端悬浮着微缩星系的权杖,神情肃穆。
紧随其后。
是整个星元议会的精锐力量,尽数涌出。
走在最前方的,是十二位身形高达百米,由纯粹的星尘与引力构成的“星辰泰坦”。
泰坦之后,是上百名身穿银白色制式铠甲,手持统一规格星光长枪的“天穹卫士”,他们目光锐利,行动间带着铁血的纪律性,是议会最锋利的矛。
更后方,则是数量更多的,形态各异的议会成员。
有的,是身体已经半数据化,无数星图在周身流转的“观测者”。
有的,是骑乘着由光芒构成的奇特星界生物的“巡航骑手”。
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团漂浮的,由纯粹知识与奥术能量构成的“智慧之灵”。
不愧是与六大至高的顶级势力,等级最低的成员等级也在50级左右。
这支全面出动的军队,每一个成员都散发着至少是史诗级的能量波动,其中不乏传奇,乃至不朽级的恐怖存在。
他们严阵以待,杀气腾腾,一出现,就立刻按照最有效率的方略,迅速在严酒周围布下了一道固若金汤的防御阵线。
天穹卫士在前,星辰泰坦护住两翼,施法单位在后方开始吟唱,准备释放覆盖整个战场的增益与防御法术。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充满了身经百战的默契。
然而。
当他们摆好阵势,准备迎接一场足以毁灭星系的恶战时,所有人都茫然了。
他们警惕地环顾四周。
预想中,那无穷无尽,能让任何世界都为之绝望的虚空大军,在哪里?
脚下,是一片广袤无垠的,还在冒着绿色泡泡的腥臭沼泽。
远处,是一座已经彻底沦为空壳,连一丝能量反应都没有的“光明之城”。
再远处,是死寂,是荒芜,是空无一物。
除了天空之外,没有其他敌人。
一个都没有。
整个地下战场,除了他们自己,和那个悬浮在阵型中央的严酒,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活物。
这突如其来的寂静,让整个星元议会大军那股一往无前的滔天杀气,都为之一滞。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的尴尬。
一名负责战情分析的观测者,有些不信邪地展开了一幅巨大的,由光点与丝线构成的无尽星图。
星图之上,代表着生命与能量的反应光点寥寥无几。
他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数遍,这个星图是基于【空间】之力形成,理论上能探查到这片空间的所有生物。
可如今除了天空之上的至高,只剩下了一些普通生物。
随后,他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向阿斯特拉洛斯汇报。
“周围空间稳定,没有侦测到任何大规模的虚空能量反应。”
“也……也没有发现任何强大虚空生物留下的足迹。”
整个大军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他们兴师动众,甚至连议会的泰坦军团都出动了,结果跑过来……打空气?
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汇聚到了那个被他们保护在最中心的年轻人身上。
阿斯特拉洛斯那张原本严肃的脸,也绷不住了。
他茫然地看着严酒,又抬头看了看天穹之上那片连他都感到心悸的至高战场,最后视线又落回下方那片还在冒泡的沼泽地。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最终,所有的疑惑,都汇成了一句话。
“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