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业的手还举在空中,那卷染血的黄绢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暗红。
“演完了？”黛玉的声音不大,却让他打了个寒颤。
“你……你什么意思？”张承业往后退了半步,“先帝血诏在此，黑字白字,岂容你狡辩！”
“血诏？”黛玉轻笑,“张尚书,您这血是从哪弄来的？宰的鸡,还是杀的羊？”
张承业脸色涨红：“你休要血口……”
“我血口喷人？”黛玉打断他,从怀里慢慢抽出一份折得整齐的黄绢,“那您看看,这又是什么？”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那黄绢展开,同样是明黄色的绢布,但上面的字迹工整清晰,没有一丝血迹。最关键的是,右下角那枚鲜红的玉玺印,在烛火下泛着幽幽的光。
“这是先帝在临终前亲手交给我的。”黛玉举起诏书,“他说,若有宵小伪造诏书,便以此为证。”
张承业的脸瞬间白了。
王通握刀的手在发抖。
黛玉开始念:“朕德薄能鲜,治国无方,导致国事日非,民不聊生。然此皆朕一人之过,与太子何干？”
殿内鸦雀无声。
“朕更有一憾事,教弟无方。”黛玉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忠顺王自幼便有异心,朕念手足之情,一再容忍。不料其狼子野心,竟至于斯！”
张承业的身子开始摇晃。
“忠顺王于永平十二年,私自豢养死士三百。”
“永平十五年,勾结蛮族,意图谋反。”
“永平十八年,暗中结党,收买朝臣。”
“永平二十年,妄图毒害太子。”
每一条,都像一记重锤,砸在张承业和王通的心上。
“诸般罪状,罄竹难书！”黛玉念到这里,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殿内所有人,“诏书最后一段,张尚书要不要听听？”
张承业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若朕不幸西去,而此逆贼竟敢以伪诏惑众,则此诏为朕最后之声！”黛玉的声音陡然拔高,“天下臣民,共讨之！”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乾清宫内炸响。
那些原本还观望的官员,瞬间反应过来。
“臣等恭听圣谕！”
“臣等恭听圣谕！”
跪倒一片。
张承业手里的血诏“啪”地掉在地上,他整个人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瘫坐在地。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我明明……明明查过养心殿,没有任何诏书……”
“你以为先帝会把诏书藏在养心殿？”黛玉冷笑,“他早料到你们会搜,所以一早就托人交给了我。”
张承业猛地抬头:“谁？是谁？！”
“这重要吗？”黛玉把诏书递给太子,不,新君,“陛下,您看看,这份诏书,可是先帝亲笔？”
新君接过诏书,仔细看了一遍。那字迹,那笔锋,正是父皇的手笔。他眼眶一红,却强忍着没哭出来。
“正是父皇御笔。”新君的声音有些哽咽,但很快稳住了,“父皇圣明,早已料到今日之变！”
他猛地站起来,手指着张承业和王通:“张承业！王通！你们伪造血诏,意图谋反,罪不容诛！来人,拿下他们！”
殿外涌进来一队禁军。
这次,是真正忠于太子的禁军。
王通脸色煞白,握着刀的手在抖。他看看周围那些倒戈的同僚,又看看殿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突然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笑声里满是绝望与疯狂,“林黛玉,你真够狠的！你以为这样就赢了？告诉你,王爷还有后手！就算今天你赢了,明天……”
他话没说完,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钉进他喉咙。
王通瞪大眼睛,鲜血从嘴角溢出,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殿内一片惊呼。
众人顺着箭矢的方向看去,只见殿门外,卫若兰一身白衣,手里还握着弓,神色冷漠。
“郡主有令,留活口问话即可。”他收起弓,走进殿内,“这种死士,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
黛玉点头,看向瘫在地上的张承业:“张尚书,您的戏,演完了吗？”
张承业浑身发抖,突然“砰砰砰”地磕起头来:“陛下开恩！陛下开恩！老臣是被蒙蔽了！是忠顺王威胁老臣！老臣也是迫不得已啊！”
“迫不得已？”黛玉蹲下来,与他平视,“您当了多少年官？”
“四……四十年……”
“四十年的官,连真假诏书都分不清？”黛玉冷笑,“您这智商,当初是怎么考上进士的？”
张承业脸色青白交加。
“还是说,您根本不在乎真假,只在乎谁赢？”
这话一出,张承业再也说不出话来。
黛玉站起来,对新君说:“陛下,此人留着无用,还是早些处置了吧。”
新君点头,正要下令,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地面剧烈震动,所有人都站不稳。
“什么情况？”
“地震了？”
黛玉眯起眼,走到窗边。
远处,御花园方向,火光冲天。
系统面板弹出。
【警告！忠顺王亲自出手！】
【检测到：特殊能量波动！】
【危险等级：S级！】
黛玉心里一紧。
来了。
忠顺王的最终底牌。
“紫鹃。”
“在。”
“去通知卫若兰,启动第二套方案。”
“是。”
黛玉转身对新君说:“陛下,请您立刻移驾太和殿,那里有禁军重兵把守,安全。”
新君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黛玉打断他,“您现在是皇帝,您的安全,高于一切。”
新君咬牙,点头。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脚步声。
很快,很急,还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一个浑身是血的禁军冲进来,单膝跪地:“陛下！郡主！忠顺王攻破了神武门！他……他手里有个诡异的铜钟,只要一敲,我们的兵就会发疯！现在……现在他正往这边来！”
殿内再次哗然。
铜钟？
黛玉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蛮族巫术？
系统面板再次更新。
【忠顺王已装备：蛮族圣物·魂断钟】
【效果：震慑心神,令意志薄弱者陷入狂乱】
【弱点：对意志坚定者无效】
黛玉冷笑。
这就是最终底牌？
雕虫小技。
她转身对新君说:“陛下,您先走。”
“郡主,你……”
“我会没事的。”黛玉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相信我。”
新君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殿内的文武百官也纷纷跟上。
很快,偌大的乾清宫,只剩下黛玉和卫若兰。
“郡主,需要我做什么？”卫若兰问。
“去保护陛下。”黛玉说,“忠顺王,交给我。”
卫若兰愣了一下:“可是……”
“去。”
卫若兰看着她那双平静的眸子,最终点头,转身离去。
大殿再次陷入寂静。
黛玉走到龙椅前,坐了下来。
她从怀里掏出那份罪己诏,仔细看了一遍。
老皇帝的字迹,一笔一划,都透着无奈与悲哀。
“陛下,您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我,是真的信任,还是……”她自言自语,“算了,反正都到这一步了。”
她把诏书收好,抬头看向殿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
沉重,缓慢,每一步都踩在心上。
殿门被推开。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袍子,头发散乱,眼睛里满是疯狂与怨毒。
忠顺王。
他手里握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铜钟,钟身上刻满了诡异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黑气。
“林黛玉。”忠顺王的声音嘶哑,“你终于落单了。”
黛玉没有起身,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王爷,您是来认罪的吗？”
“认罪？”忠顺王狂笑,“我认什么罪？江山本就该是我的！是那个老东西,夺了我的一切！”
“所以您就要杀了您的侄子？”
“侄子？”忠顺王啐了一口,“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窝囊废！”
“窝囊废坐在龙椅上,王爷却只能在这里咆哮。”黛玉笑了,“到底谁才是废物？”
忠顺王脸色铁青。
他举起铜钟,用力一摇。
当——
钟声响起。
诡异,低沉,如同从九幽之下传来。
钟声在殿内回荡,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黑色波纹扩散开来。
黛玉感觉到一股力量想要侵入她的脑海,撕扯她的神智。
但下一秒,系统面板弹出。
【检测到精神攻击！】
【正在启动防护……】
【防护成功！】
黛玉的意识瞬间清醒。
她站起来,走下台阶。
“就这？”
忠顺王脸色大变。
不可能！
这魂断钟可是蛮族圣物,连先帝都中过招,她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没事？
他疯狂地摇动铜钟。
当当当当——
钟声急促,殿内的黑气越来越浓。
但黛玉依然面不改色,一步步走向他。
“王爷,您的底牌,就这些吗？”
忠顺王往后退:“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谁不重要。”黛玉停在他面前,伸手,一把夺过铜钟,“重要的是,您输了。”
她用力一握。
咔嚓——
铜钟碎裂。
黑气瞬间消散。
忠顺王瘫坐在地,眼神空洞。
“我……输了？”
“从一开始,您就输了。”黛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为您从来不明白,人心,才是最大的武器。”
殿外,脚步声响起。
禁军冲进来,将忠顺王拿下。
新君从人群中走出,看着这一幕,眼眶发红。
“郡主,朕……”
“陛下。”黛玉打断他,单膝跪地,“臣已完成使命。”
新君连忙扶起她:“郡主大功一件,朕……”
“奖赏的事以后再说。”黛玉看向殿外的天色,“天快亮了,陛下该去祭天了。”
新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
新君登基,需要祭天。
这是最后一个仪式。
也是最重要的仪式。
“好。”新君深吸一口气,“朕这就去。”
他转身离开。
黛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笑。
系统面板弹出。
【任务完成度：95%】
【最终任务：护送新君祭天】
【倒计时：1小时】
还有最后一步。
黛玉转身往殿外走。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