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娘看着镜中的方知意，眉目忧愁：“大人待我好，我自然知晓，只是大人光风霁月，我不愿因为我惹旁人非议大人，更不想让有心之人通过我来利用，陷害大人。”
闻言，方知意怔然一瞬，而后又笑着安慰道：“姐姐多虑了，大人那般厉害的人，向来都是他利用别人，谁还能陷害得了他。”
说着，起身坐在了秀娘的身侧，转过她的身子，与她面对面坐着。
秀娘不明所以，尽是由着她，只是嘴里续道：“二小姐，大人他是厉害，但是人无完人，况且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方知意面无波澜，只是竖起食指放在唇上，轻声哄道：“嘘，姐姐勿动，小心花了妆。”
秀娘顿时住了嘴，只是心下好奇，方知意究竟在做什么。
方知意眉眼低垂，一手拿起画笔，开始在她额间作画。
时间随着方知意的一笔一划逝去，秀娘本来有些焦虑的心情，也在晨光透过轩窗，照得满室明亮中静了下来。
她忍不住用余光去偷看镜中的方知意。
今日她没有梳发髻，只是将一头乌黑的长发拢在身后，用了一根淡黄色的发带绑了起来，银线绣样打底的浅绿色衣裙外罩了一件黄色的外衫。
从前她总是热衷于将方知意打扮成这样，衣着鲜活灵动，像春天里的精灵，是比蝴蝶和鲜花还要惊艳的存在。
只要……不对上那双空洞的漂亮眼睛。
说到眼睛，如今的方知意，神情专注，十二分的心神都放在了她的额间，眼中的温柔热意消融了笔尖带来的微凉触感。
秀娘突然就想起她第一次见到方知意的那天，她才十四岁，如今她都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了，还好，二小姐的痴病也好转了。
“好啦！”方知意看着秀娘额间的花，满意道：“姐姐看看，如何？”
秀娘转头看向铜镜，只见镜中女子的额间，一朵兰花正微微绽放着，越发显得她气质出尘，典雅贵气。
“这是什么妆容？我之前从未见过？”秀娘转头好奇的问道。
“这叫……”方知意思考了片刻，续道，“新兰妆，姐姐可喜欢？”
秀娘点头，起身将方知意按下：“今日睡醒就过来了吧？我来为你梳妆一下。”
“我想早些见到姐姐嘛。“方知意甜甜的笑道，放松了身体，任由秀娘在她的头发还有脸上动作。
秀娘笑道：“你惯是嘴甜。”
方知意倾身过去，问道：“姐姐不喜欢吗？”
秀娘见了她作怪的模样，宠溺的笑道，“喜欢，二小姐这样的品貌，这世上没人会不喜欢您的。”
闻言，一个人影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方知意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淡了下来，轻声呢喃：“有的。”
“什么？”秀娘没听清，追问道。
方知意赶紧将那些抛诸脑后，今日秀姐姐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道：“秀姐姐的好才是无人能及，今日若是谁能得你青睐，都是他三生有幸！”
“诶！”秀娘一听，立马红了脸，立刻就伸手捂住了方知意的嘴，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缓缓放开了，柔声嗔怪了一句：”二小姐！”
方知意一把拉过秀娘的手，轻声安抚道：“姐姐别怕，宴会在东院，大人可不会随意放人来西院的。”
“什么三生有幸？”
“啊！”
一道突如其来的男声，吓了二人一跳，方知意一把抱住了秀娘，往声音的来处看过去。
“你怎么来了？也没个声响。”方知意看着站在窗外的洛尘子，没好气道。
洛尘子好心来凑热闹，反被方知意骂了，委屈道：“我并未隐藏自己，是你们聊得太投入了，自己没注意。”
见方知意语塞，秀娘赶紧开口，看着洛尘子，温声道：“你怎么来了？”
三两句话的功夫，洛尘子也忘了他先前问的什么，想起了他的正事：“哦，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师兄说你若是准备好了，就引你过去。”
见洛尘子这般随意的谈起此事，秀娘缓慢的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轻声应下：“好，有劳国师。”
洛尘子这才注意到秀娘今日的打扮，与她从前的风格截然不同。他向来坦诚，眉眼一弯，就大方道：“你这样装扮，很好看，尤其是额间的兰花，很衬你。”
“是吗？那你有没有一点点……”心动。可惜方知意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秀娘见方知意有心试探，赶紧扯了扯她的袖子，看着洛尘子，微微笑道：“是二小姐亲手画的，她向来心灵手巧。”
“哦，”洛尘子点了点头，转头看着方知意好奇的问道：“怎么想到画兰花的？”
方知意道：“自然是因为秀姐姐喜欢兰花，而且你不觉得秀姐姐和兰花很像吗？”
洛尘子复又看回去，笑道：“她今日这身打扮，确实和兰花像。”
“那你觉得我像什么花？”洛尘子盯着方知意问。
“你？喇叭花！”见洛尘子半点不开窍，方知意没好气道。
说完，方知意就拉着秀娘要出门。
“诶，为什么是喇叭花啊？”洛尘子想不明白，沿着窗户跑到门口，跟在方知意旁边追问。
方知意嫌他烦，随口道：“当然是因为你整日像个喇叭一样啊，吵个不停！”
洛尘子一听，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不言不语的跟在两人身后，一时间树上的蝉鸣围着几人的耳朵作曲。
方知意见他不说了，抬眼看去，只见洛尘子像个委屈的小孩子一样，低垂着眉眼，一步一步的走着，她顿时心里一紧，她刚刚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国师大人？”
洛尘子闻言，抬眸看过来，却也不说话。
“你怎么突然安静了？”
洛尘子瘪了瘪嘴，“你不是嫌我吵吗？”
“玩笑话而已，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同我一般计较了。”方知意讨好的笑道。
“哼，那你重新说，我像什么花？”洛尘子扬了扬下颌，傲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