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篝火渐熄，只剩下些微余烬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熊教习吃饱喝足，靠着大殿的外墙，脑袋一点一点，眼看又要进入熟悉的睡眠模式。
玄石子和林师姐则在收拾着残局，脸上还带着一丝饱餐后的倦意与满足。
江辞手里捏着那颗冰凉滑腻的蛇胆和几颗尖锐的蛇牙，感觉它们像几块烧红的炭，烙得他手心发烫，心里发虚。
这算不算剥削员工剩余价值？
虽然他最初的目的是想让熊教习知难而退，结果却变成了员工超额完成任务，还上交了“战利品”。
“宗主，这些……要收起来吗？”
玄石子小声问道，指了指地上那堆庞大的只被取了一小部分肉的蟒尸。
剩下的部分，鳞甲森森，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江辞看着那堆“肉山”，头皮发麻。
这玩意儿处理起来得多麻烦？
而且，天天吃这又柴又腥的蛇肉，别说熊教习了，他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先……先放着吧。”
江辞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他现在没心思处理这个。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系统那句“动机不纯”的警告，以及那颗可能值点钱的蛇胆。
直接卖了换灵石，然后存起来当遣散费？
风险太大，万一被察觉，容易引发“信任危机”，不利于后续的自愿离职计划。
留给宗门当公共资产？
那他岂不是又在给这个破宗门添砖加瓦？
离解散更远了。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江辞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拿着赃款的小偷。
藏也不是，花也不是，浑身不得劲。
“系统，”他忍不住抱怨，“你这限定条件也太苛刻了！”
“这简直是戴着镣铐跳舞，还是芭蕾舞！”
系统依旧高冷，不予回应。
看来，只能走“共享收益，逐步引导”的路线了。
江辞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
他走到即将睡着的熊教习面前，清了清嗓子。
熊教习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疑惑地看着他。
“熊教习啊，”江辞脸上努力挤出一种“宗主与你共商大事”的严肃表情。
“今日你猎杀此蟒，为宗门立下大功！”
“这蟒蛇浑身是宝，除了我们吃的肉，这鳞甲、蛇胆、蛇牙，皆可换取灵石。”
熊教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神里透露出“然后呢？能换更多肉吗？”的讯息。
江辞无视了他对肉的执着，继续引导：“按照宗门……嗯，以往的规矩。”
“弟子外出所得，大部分需上交宗门，但也会视情况给予一定比例的奖励，以资鼓励。”
他临时编造了一个听起来很合理的规矩。
“所以，”江辞图穷匕见，晃了晃手里的蛇胆和蛇牙。
“这些东西，本宗主会找机会拿去坊市变卖。”
“所得灵石，一部分纳入宗门公账，用于日常开销和…未来可能的伙食改善。”
他画了个饼，“另一部分，则作为对你的奖励！”
他强调道：“这是你应得的！体现了宗门对杰出贡献者的重视！”
先把奖励这个概念灌输进去。
等以后真要发遣散费的时候，就可以包装成“特别贡献奖励”或者“创业启动资金”，听起来就好听多了。
也更容易让人心甘情愿地接受。
熊教习的关注点果然只在最后一句：“奖励……能买肉？”
江辞嘴角一抽：“……能！当然能！只要灵石够，什么肉都能买！”
先忽悠住再说。
熊教习似乎满意了，嘟囔了一句“好……”。
脑袋一歪，靠在墙上，震天的鼾声立刻响了起来。
搞定一个。
江辞松了口气，感觉心更累了。
这哪里是宗主，简直是幼儿园园长兼心理辅导员。
他转向玄石子和林师姐，将那颗蛇胆递了过去：“小林，你精通药性，看看这蛇胆可能入药？”
“或者……大概能值多少灵石？”
林师姐小心翼翼地接过蛇胆，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谨慎地道：“回宗主，铁鳞蟒胆是炼制几种解毒丹的辅药，年份看……这条蟒蛇的蛇胆，灵气尚可，应该能值……两三枚下品灵石？”
两三枚下品灵石！
江辞的心脏不争气地猛跳了一下。
这比他捡半天垃圾，卖驱虫草赚得多多了！
果然还是猎杀妖兽来钱快啊！
不对！
他立刻警醒。
不能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鼓励员工冒险创收，这绝对是“励志行为”，跟摆烂核心价值观背道而驰！
这次是运气好，下次万一熊教习折里面了，他找谁哭去？
还得赔上抚恤金，如果他有的话！
“嗯，知道了。”
江辞故作平静地点点头，将蛇胆收回，“先收着，届时一并处理。”
他又看向那几颗蛇牙，“这些呢？”
玄石子抢着回答：“宗主，铁鳞蟒的牙很锋利，可以打磨成匕首或者箭头，应该也能卖点钱，但不如蛇胆值钱。”
江辞默默记下。
看来主要价值在蛇胆和鳞甲上。
他看着那堆庞大的蟒尸，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如果……
如果把处理这蟒尸，剥离鳞甲的任务，再次交给熊教习呢？
这活儿肯定又脏又累又麻烦，还考验耐心。
以熊教习那睡觉大于天的性子，会不会因此产生厌烦情绪？
觉得在宗门净干些粗活重活，还不如出去单干？
对！
就这么办！
“玄石子，小林，你们明日继续忙灵田的事。”
江辞吩咐道，然后指了指蟒尸，“至于这个……”
“等熊教习醒来后，告诉他，这蟒尸的鳞甲剥离工作，也交由他负责。”
“这是宗门的重要物资，务必小心处理，不得损坏。”
他特意强调了“重要”和“不得损坏”，增加心理压力。
想象一下，一个只想睡觉吃饭的巨汉，被迫坐在那里小心翼翼地剥鳞片……
那画面，应该很能消磨工作热情吧？
安排好这一切，江辞感觉自己的“解散战略”似乎又清晰了一点点。
先利用猎物资源换取启动资金，同时给熊教习不断地安排繁琐任务降低其满意度。
双管齐下。
为未来的“自愿离职”创造条件。
他抬头看了看夜空那轮凄清的月亮，默默握紧了拳头。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努力地，把员工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