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超市偶遇后，林青竹的生活依旧被各种糟心事填满。
催债的电话，投出的简历石沉大海，偶尔接到的零散编程工作也报酬微薄。他那S级Alpha的信息素，在求职时非但不是助力，反而成了某种原罪——没有公司愿意接纳一个不安分的、可能挑战现有Alpha权威的同类，尤其是在他还有着得罪星耀科技这一黑历史的情况下。
然而，就在他几乎要被现实压垮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悄然降临。
一封来自寰宇科技创新孵化项目的邮件躺在了他的垃圾邮箱里，若非他习惯性清理，几乎错过。
邮件言辞恳切，表示对他的技术背景和独立开发经历很感兴趣，邀请他参与一个名为“启明星”的内部创新项目选拔，一旦入选，将获得丰厚的项目资金和全方位的技术支持。
寰宇科技？那可是比星耀科技更庞大的商业帝国！林青竹的第一反应是怀疑。他这种履历，怎么会入得了寰宇的法眼？但邮件附带的官方认证链接和复杂的加密水印又不像作假。更重要的是，项目描述中提到的几个技术难点，恰好与他之前独立研究的方向不谋而合。
是陷阱？还是真的时来运转？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更抱着对那技术难题的挑战欲，林青竹熬夜整理了自己的部分非核心代码和设计思路，按要求提交了申请。
让他意外的是，仅仅过了两天，他就收到了面试通知。面试地点设在寰宇科技总部大厦，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面试官是几位看起来就很专业的技术高管，问题犀利且切中要害，但态度却很尊重，完全没有其他公司那种或明或暗的歧视。
一周后，他收到了入选通知。“启明星”项目组为他提供了一个独立的办公空间和一笔足以让他暂时摆脱债务困扰的预研经费。
柳暗花明又一村。林青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他将这一切归功于寰宇科技不拘一格用人才的企业文化，心中充满了感激和对新工作的期待。
他并不知道，此刻，寰宇科技顶层，那间可以俯瞰全城风景的总裁办公室内，谭韫航正看着屏幕上“林青竹已签约入职”的系统提示，指尖轻轻敲击着红木桌面。
“启明星”项目组所在的楼层环境极佳，设备先进，成员也都是从各处挖来的技术精英，氛围专注而友好。林青竹很快沉浸在了熟悉的技术世界里，暂时忘却了外界的纷扰。
唯一让他有些许不自在的，是偶尔会在电梯间或走廊里，遇到那位曾在超市有过一面之缘的、信息素是冷冽雪松的顶级Alpha。
他后来才知道，这位就是寰宇科技那位传说中的继承人，谭韫航，谭总。
每次遇见，谭韫航依旧是那副冷峻矜贵、生人勿近的模样，身边通常跟着几位高管，步履匆匆。他似乎完全不记得林青竹，目光扫过他时，没有任何波澜，如同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反而让林青竹松了口气。他并不想和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物有什么牵扯。
然而，有些事情，似乎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这天晚上，林青竹为了攻克一个技术瓶颈，留在公司加班。偌大的办公区只剩下他工位还亮着灯。当他揉着发酸的眼睛，准备去茶水间冲杯咖啡提神时，却发现咖啡机似乎出了故障，按键毫无反应。
他正对着机器束手无策，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需要帮忙吗？”
林青竹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只见谭韫航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依旧是那身挺括的西装，只是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了一颗扣子，少了几分白日的严肃，多了些许居家的随意感。他手里拿着一个空的陶瓷杯，似乎也是来接水的。
“谭、谭总？”林青竹有些局促。近距离下，对方那冷冽的雪松信息素带来的压迫感更强了，让他这个同是S级的Alpha都感到有些心悸。
谭韫航的目光扫过罢工的咖啡机，又落回林青竹带着倦意的脸上，语气平淡：“这台机器有时候会认生。”
认生？林青竹一愣。
只见谭韫航走上前，并没有像他那样反复按按键，而是伸出手，在那咖啡机侧面一个极其不起眼的位置，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
“嗡——”的一声，咖啡机的指示灯奇迹般地亮了起来。
林青竹：“……”这也行？
谭韫航接完咖啡，侧头看他，深邃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深：“要喝吗？”
“不用了，谢谢谭总，我喝白水就行。”林青竹连忙摆手，给自己接了杯温水。
谭韫航也没坚持，端着咖啡，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靠在旁边的料理台上，姿态闲适，仿佛只是随口问道：“‘启明星’项目进展如何？”
林青竹没想到他会关心这个，谨慎地回答：“还在攻克几个关键算法，有点卡住了。”
“嗯。”谭韫航点了点头，抿了口咖啡，忽然道，“我记得你的资料里提到，你对异构计算和神经网络的融合很有想法。”
林青竹心中微动，没想到这位日理万机的总裁竟然会记得他简历上的技术细节。“是的，谭总。我认为这是突破现有AI算力瓶颈的一个可能方向。”
“思路不错。”谭韫航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林青竹精神一振，“集团研究院那边最近有一些相关的预研论文，或许对你有启发。稍后我让助理发你权限。”
“真的吗？太感谢您了谭总！”林青竹眼中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寰宇研究院的内部论文，那可是外界难以接触到的宝贵资料！
“举手之劳。”谭韫航放下咖啡杯，目光似乎无意间扫过林青竹放在料理台边、屏幕已经裂了好几道纹、却还用透明胶带勉强粘着的旧手机，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只是道，“不打扰你加班了。”
说完，他便端着杯子转身离开了，留下林青竹一个人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这位谭总似乎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而且，他刚才拍咖啡机的动作，还有提及技术细节时的精准，总觉得，有种违和感。
接下来的日子，类似的事情又发生了好几次。
有时是林青竹在食堂吃饭，谭韫航恰好坐在邻桌，会无意间提到某个技术论坛的网址或某位大牛的公开课；有时是林青竹搬重物资料时，谭韫航会顺路经过，让身后的助理帮他一把；甚至有一次，林青竹因为低血糖差点在电梯里晕倒，是谭韫航扶住了他，并恰好口袋里有一支能量补充剂。
这些帮助都做得恰到好处，不着痕迹，既保全了林青竹作为Alpha的自尊，又确实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林青竹不是傻子。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就绝非偶然了。
他开始重新审视这位谭总。他看起来冷酷强大，是典型的顶级Alpha做派，可行为举止间，却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细心与笨拙。
比如他似乎总也搞不定公司那套复杂的门禁系统升级后的新功能，每次都要皱着眉头研究半天，最后还是得让助理过来刷卡；又比如他对公司新引进的智能办公系统似乎很不感冒，曾有人亲眼看见他对着语音助手下达了三次指令都失败后，直接手动操作……
这种反差，奇异地削弱了他身上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林青竹心中的警惕渐渐被一种复杂的好奇所取代。这位谭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他不知道的是，每一次笨拙的表演后，回到顶层办公室的谭韫航，都会面无表情地听取助理关于林青竹近况的汇报，然后下达新的、更细致的帮助指令。
“看来，单纯的示弱还不够。”谭韫航看着屏幕上林青竹那张清隽却带着倔强的照片，指尖轻轻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