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销社仓库？鬼鬼祟祟搬东西？同样的空瓶子？
所有的线索，似乎在这一刻，都被这一句看似无意的话串联了起来，指向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方向！
马主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扭头，恶狠狠地瞪向那个老头，眼神仿佛要吃人：“胡说什么！哪里来的老东西在这里造谣生事！把他给我轰出去！”
几个工作组的人作势就要上前。
“住手！”张同志一声断喝，目光如电般扫过马主任，“这位老同志提供了重要线索，为何要驱赶？调查真相，就是要听取各方意见，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他转向那个有些被吓到的干瘦老头，语气缓和了些：“老同志，你别怕，慢慢说，你是在哪里看到的？具体是什么时候？看清楚是谁了吗？”
那老头看了看张同志，又看了看脸色铁青的马主任，缩了脖子，但还是壮着胆子道：“就……就前天傍晚，俺在镇子外边那条小河下地笼，看见供销社仓库后墙那个小门开着，有两个人影，扛着个麻袋，鬼鬼祟祟的，往河边走。俺当时没在意，后来捞地笼捞起几个这样的空瓶子，还纳闷呢……现在一看，这瓶子一模一样！”
前天傍晚？时间点正好在“666粉”空瓶被发现之前！
马主任额头冷汗涔涔而下，他强自镇定，色厉内荏地吼道：“无稽之谈！单凭一个老农的臆测，就能污蔑我们供销社吗？我们供销社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是不是污蔑，查一查供销社近期的‘666粉’出库记录，不就清楚了？”唐莜莜冷冷开口，目光锐利如刀，“马主任，您既然是供销系统的领导，查一下自己系统的记录，应该不难吧？还是说，您心里有鬼，不敢查？”
“你……”马主任被噎得说不出话。
张同志不再理会他，直接对随行的工作人员吩咐：“立刻联系县公安和县供销社主管部门，联合核查青石镇供销社近期所有‘666粉’及其他高风险农药的采购、库存及出库记录！特别是非正常渠道的出库，要一查到底！”
命令一下，马主任彻底瘫软下去，面如死灰。他知道，事情彻底败露了！这栽赃陷害的勾当，一旦被查实，他这辈子就完了！
现场一片哗然！谁能想到，这场声势浩大的“拉网式清查”，最后查出来的“罪证”，竟然是指挥者自导自演的一出丑剧！
胡菁记者兴奋地记录着，这戏剧性的反转，绝对是轰动性的新闻！
赵铁柱、王老五等人更是扬眉吐气，看向唐莜莜的眼神充满了敬佩和感激。要不是莜莜临危不乱，据理力争，合作社今天恐怕就在劫难逃了！
接下来的调查进展迅速。
在张同志的亲自督办下，县公安和供销社联合调查组很快查明，青石镇供销社仓库确实有一批临近过期的“666粉”被马主任授意，以前期“盘亏”的名义做了手脚，并由其亲信在前天傍晚偷偷运出，丢弃在后山西边洼地，意图栽赃唐莜莜和合作社。
铁证如山，马主任及其几名亲信被当场带走，接受进一步调查。联合工作组其他成员也灰头土脸地撤离了后山。
笼罩在合作社头上的阴云，终于散去大半。
“莜莜，咱们……咱们这是赢了？”王老五还有些不敢相信，声音带着颤抖。
唐莜莜看着远去的吉普车，长长舒了一口气，但眉头并未完全舒展：“暂时算是过了这一关。但大家不要掉以轻心，马主任不过是个马前卒，真正的对手还在后面。”
她转身，对着所有社员，提高了声音：“乡亲们！这次我们能化险为夷，靠的是咱们行得正、坐得端！靠的是张同志、胡记者这样秉持公心的领导和支持！也靠咱们自己团结一心，准备充分！以后，这样的明枪暗箭可能还会有，但只要咱们自己不出错，就不怕任何人来找茬！”
“对！不怕！”
“跟着莜莜干到底！”
社员的士气空前高涨。
风波暂平，唐莜莜郑重地向张同志、胡菁记者以及关键时刻仗义执言的顾知远道谢。
张同志摆了摆手，看着唐莜莜，眼神中带着赞许：“唐莜莜同志，你很不错。有原则，有智慧，更有担当。农村改革，就需要你这样的带头人。好好干，有什么困难，可以通过正常渠道反映。”他没有多做停留，便乘车离去，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处理。
胡菁记者则留下来，对唐莜莜进行了更深入的采访，准备回去撰写详细的报道。
而顾知远，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傍晚，在后山临时收拾出来的、稍微像样点的接待棚里，顾知远、唐莜莜、胡菁记者围坐在一起。
“莜莜，这次的事情，虽然暂时平息，但你也看到了，对手无所不用其极。”顾知远神色凝重，“他们这次栽赃不成，绝不会善罢甘休。华康公司那边，对‘七叶莲’和‘莲心碱’志在必得，我担心他们还会有更极端的手段。”
唐莜莜点了点头：“顾叔叔，我知道。谢谢您这次帮我。”
顾知远摆了摆手，沉吟片刻，仿佛下定了决心，他从旧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泛黄的、盖着某保密单位钢印的红色证件外壳，在唐莜莜面前快速晃了一下，随即收起，压低声音道：“莜莜，有些事，现在可以跟你交个底了。我并非普通的退休干部。我当年所在的单位，代号‘707’，主要负责特殊自然资源及前沿生物技术的评估与保护工作。”
唐莜莜心中剧震！“707”？特殊自然资源？前沿生物技术？她瞬间联想到了父亲那超前的研究和神秘的“源种”！
顾知远看着她震惊的眼神，继续低声道：“你父亲唐明川，当年是我们高度关注但未能及时接触和保护起来的民间科研天才！他的研究思路，尤其是对‘七叶莲’活性物质的探索，极具前瞻性和潜在价值，但也极易引来不轨之徒的觊觎。华康公司背后的资本，与国际上某些势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商业利益。”
他的话，如同惊雷，在唐莜莜耳边炸响！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的研究会引来如此多的风波，为什么顾知远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那……那张同志他？”唐莜莜下意识地问。
“张同志……他的层级更高，负责的层面也更广。他的出现，说明这件事已经引起了最高层面的注意。”顾知远语气严肃，“莜莜，你和你父亲的研究，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你个人的事情了。它可能关系到一些更重要的东西。”
他顿了顿，看着唐莜莜的眼睛，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建议：“莜莜，为了确保你父亲的研究成果不被窃取或滥用，也为了你和合作社的安全，我建议——将‘七叶莲原生种’以及你父亲的核心研究笔记，交由我们‘707’单位接管，纳入国家保密科研序列，进行保护和后续开发。当然，你作为发现者和继承者，将会得到应有的荣誉和待遇，也可以参与后续的研究工作。这，或许是目前最能保护它们，也是最能保护你的方式。”
交出原生种和父亲的核心笔记？纳入国家保密序列？
唐莜莜愣住了。这无疑是一个极具诱惑力，也看似最稳妥的方案。有了国家力量的保护，她和合作社或许才能真正安全，父亲的心血也能得到最好的归宿。
但是交出它们，就意味着她将失去最大的依仗和主动权，彻底被纳入一个她并不了解的体系之中。未来会如何？父亲的研究，会不会被束之高阁？或者，被用于她并不知晓的用途？
她看着顾知远真诚而严肃的脸，心中天人交战。
就在唐莜莜陷入艰难抉择，沉默不语之际，胡菁记者接了一个从公社转接过来的长途电话后，脸色凝重地走了回来，对唐莜莜说道：
“唐同志，刚接到报社紧急消息。华康公司钱文明，在省生物制药研讨会上的论文宣讲虽然被暂时叫停，但他们通过海外关系，将论文核心内容抢先在某国际知名学术期刊上发表了！而且他们在文章末尾，公然质疑你父亲当年研究数据的‘真实性’和‘伦理合规性’，并暗示你目前的技术，可能‘来路不正’！国际学术界的质疑声，已经开始形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