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微风带着河边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吹拂着《人间烟火》节目录制现场。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河滩的空地上洒下斑驳的光点。林晚晚正挽着袖子,动作利落地处理着节目组提供的几条鲜鱼,准备做一道家常红烧鱼。炊烟袅袅,锅里的热油发出滋啦的声响,混合着姜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这已是节目录制的后期,固定的几位嘉宾和林晚晚早已熟悉,氛围轻松融洽。影帝陆辰在一旁看似淡定地劈柴,眼神却不自觉地往灶台这边瞟;当红小花苏晴则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林晚晚身后,叽叽喳喳地问着各种烹饪小白的问题,直播间里的弹幕也是一片“岁月静好”、“馋哭了”的刷屏。
然而,就在林晚晚将鱼下锅,准备煎至两面金黄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骤然降临。
仿佛周围的空气凝固了。
风声、水流声、嘉宾们的谈笑声,甚至摄像机运作的轻微嗡鸣,都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变得模糊不清。一股无形的、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力量笼罩了这片河滩,并非压迫,而是如同静水深流,让在场的每一个人,从嘉宾到工作人员,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握住,忘记了跳动。
林晚晚握着锅铲的手微微一顿,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让她霍然抬头。
只见不远处,河面上升腾起的淡淡水汽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在阳光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光晕之中,空间如同水纹般轻轻荡漾了一下,一道颀长的身影由虚凝实,悄无声息地踏足在柔软的河滩之上。
来人身着一袭看似朴素、实则流淌着暗银云纹的广袖长袍,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面容并非多么惊为天人的俊美,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清净与和谐,仿佛他站在那里,周围的山水草木都瞬间变得生动明晰起来。他周身没有任何迫人的气势,反而像一块温润的古玉,将所有的光华都内敛其中,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扫过众人时,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直抵本源。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手还搭在锅沿、有些怔然的林晚晚身上,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循香而至,打扰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盖过了所有杂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温和而疏离,“不知可否讨碗鱼汤?”
整个录制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导演忘了喊卡,摄像师忘了对焦,副导演张着的嘴巴能塞进一个鸡蛋。陆辰瞳孔骤缩,身为影帝的阅历让他瞬间意识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绝非寻常,那种融入天地的气场,是任何演员都演不出来的!苏晴更是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看看那古装男子,又看看林晚晚,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播间的弹幕,在经历了短暂的真空后,彻底爆炸了!
【卧槽槽槽槽!什么情况?!节目新环节吗?!】
【这哥们谁啊?造型师出来挨打!这古装质感绝了,但这也太突兀了吧!】
【不对!你们看导演和其他嘉宾的反应!他们好像也懵了!这不是剧本!】
【他是怎么出现的?我刚刚眼睛都没眨,他就那么‘刷’一下出来了?!】
【仙人?!我他妈是不是眼花了?这气质你说他是神仙下凡我都信!】
【晚晚!快看晚晚的表情!她好像……不是很惊讶?】
【等等!‘循香而至’?他是被晚晚做的鱼的香味引来的?!这是什么玄幻战开?!】
现场,最终还是见多识广的王导先一步回过神来,他强压下心头的惊骇,示意摄像师不要停机(虽然可能已经停了),然后硬着头皮,带着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谨慎:“这位……先生,请问您是?”
那古装男子——玄宸,目光依旧落在林晚晚身上,对于王导的询问,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语气平淡无波:“山野散人,玄宸。途经此地,被此处烟火气与……独特的食物香气所引,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却又漏洞百出。山野散人?这通身的气度怎么可能是普通散人?途经?这荒郊野岭的河滩,他从哪条路经过来的?
王导嘴角抽搐,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同意他留下?这来历不明的人,万一出点什么事……不同意?看着对方那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的眼神,王导那句“不方便”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林晚晚深吸一口气,将锅里煎得恰到好处的鱼轻轻翻了个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却清晰地响起:“王导,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这位……玄宸先生,若不嫌弃粗茶淡饭,就请坐下等一会儿吧。”
她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她。晚晚竟然主动邀请这个古怪的陌生人?
玄宸闻言,眼底那抹极淡的笑意似乎深了一丝,他从容地走到灶台边临时搭建的木桌旁,拂衣坐下,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得仿佛他本就该坐在那里。他的存在,瞬间让那张简陋的木桌和几张歪歪扭扭的小板凳,都显得莫名“高端”了起来。
接下来的录制,气氛变得极其微妙而有趣。
玄宸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林晚晚忙碌的身影上,偶尔也会扫过这方山水,眼神中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审视与……新奇?对于陆辰、苏晴等人或明或暗的打量和试探性的问话,他回应得极为简洁,却总能在只言片语间,透露出一种远超他们认知的见识,让人更加摸不清底细。
而林晚晚,则强迫自己忽略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专注地烹饪。红烧鱼出锅,汤汁浓稠,鱼肉鲜嫩。她又快手炒了个青菜,煮了一锅豆腐汤。简单的三菜一汤摆上桌,却因玄宸的存在,而显得像是一场奇怪的盛宴。
“粗陋饭菜,请用。”林晚晚将盛好的米饭放在玄宸面前。
玄宸拿起筷子,他的动作优雅至极,仿佛那不是一双普通的竹筷,而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宝。他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刹那间,他平静的眼眸中,似乎有星河流转,宇宙生灭的幻影一闪而逝。他吃的仿佛不仅仅是鱼肉,更是其中蕴含的、属于这个世界的、鲜活生动的“道”与“韵”。
“……很好。”他放下筷子,看着林晚晚,只说了两个字,却重若千钧。
这一顿饭,注定是所有嘉宾和工作人员,乃至直播间千万观众,永生难忘的一顿饭。
而林晚晚心中清楚,玄宸的突然到来,绝不仅仅是“讨碗鱼汤”那么简单。仙界的视线,已经正式投注到这方小小的河滩。真正的波澜,或许才刚刚开始。她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藏在衣襟下的那枚温润玉简,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微弱波动,心绪复杂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