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并不暖和，最起码洛化愠在看到特攻局执行部给他发的消息时，他是这么觉得的。
太冷了……
自家救世主终于发疯了，还和小混混一样打了群架，1v58，还出了人命，十五人当场死亡，三十一人重伤。
剩下的那几人被柯一文打破胆，现在还在心理咨询室坐着呢，还有一人直接被弄傻了……已经进精神病院看守治疗。
那个巷子已经被封，洛化愠也不在意，交给后勤部就行，但……现在有点麻烦。
特攻局表示现在虽然不是柯一文的错，柯一文属于特殊防卫的范畴，但也是需要一个保证人和结案签名的，才能出来……否则两天的拘留。
所以大概翻译一下……柯一文现在进局子了，需要他来捞。
乐子人木偶：‘各位，所以我去吗？要不让柯一文在拘留几天冷静冷静？（睿智的眼神）’
小滑稽木偶第一个回复：‘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嘿嘿嘿嘿……’
钢琴师木偶：‘？’
杂技木偶：‘我想去看看那个巷子……’
洛化愠：‘还是过去把他捞出来吧……’
结果本体洛化愠还没动呢，就被木安年按住了肩膀，“我去，你好好休息。”
可是……木老师，你也没休息好啊。
木安年看起来精神状态要比洛化愠好很多……其实是因为极境们一个月不睡觉都没多大事，所以看表面是看不出来的。
除了李宸缘这个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
对于木安年去领人的这件事，洛化愠没意见，木安年没意见，李宸缘没意见，江南宇没意见，柯一文没意见……
特攻局执行部有意见。
那天晚上，执行部一脸问号的看见木安年把表格一拿，把字一签，然后把坐在椅子上看起来乖乖巧巧的柯一文一拎就走了……
全然不顾快抖成筛子的执行部，还有正准备赶回来的部长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木安年拉着柯一文的手走出了特攻局，像抓着一只闯了祸的猫崽，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出了特攻局执行部那栋压抑的建筑。
外面的夜风一吹，柯一文似乎清醒了些，他试图挣动一下手，却被木安年更紧地攥住了。
“别乱动。”木安年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静得有些反常，“怎么，打群架打出心得，打算去当混混，连路都不会走了？”
柯一文抿了抿唇，最终没吭声，任由木安年把他塞进停在路边的车后座。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车内没有开灯，只有仪表盘幽幽的光芒映照着两人模糊的侧脸。
木安年没急着启动飞车，他靠在驾驶座上，沉闷的气氛在两人中间游荡。
“五十八个。”
木安年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杀了十五个，废了快一半，还有一个甚至直接吓疯了……柯一文，可以啊，长本事了。”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但那股无形的压力让柯一文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他们……先动的手。”柯一文的声音有些干涩，“因为悬赏…”
“我知道。”
木安年打断他，侧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向柯一文，“三十一亿一千三百万……确实是个让人疯狂的数目……但这不是你失控的理由。”
“他们现在都知道你是我徒弟了，你想要钱找我啊，我还能不给吗？”
“想继续提升能力或者打架找李宸缘，他现在一样头疼，能不和你对练？非要像小学生一样，和那些傻子在街头互殴？”
他微微倾身，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剖开柯一文的皮囊，看清里面躁动的灵魂：“告诉我，为什么不用精神力？为什么不用技能不留痕迹的直接杀死他们？为什么像街头混混一样用拳头？最后留了那么多证据……”
“你在发泄什么？或者我换种说法，你觉得这样更能让你‘感觉’到什么？……”
柯一文猛地抬起头，对上木安年的视线，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他能说什么？
说因为韵生老师躺在疗养仓里，而自己这个“罪魁祸首”却无能为力？
说因为融合了“天国”后，那庞大力量与自身渺小带来的割裂感让他无所适从？
说因为那些贪婪的目光、那些前仆后继的袭击者，让他觉得恶心又疲惫？
说自己在最后才发现，另一个自己早都已经消散，自己却还没发现……
……
最终，他只是颓然地靠回座椅，低声说：“……我不知道。”
木安年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嗤笑一声，重新坐直身体，车辆启动。
“不知道吗？……”木安年的声音混在引擎的低鸣中，带着一丝冷嘲，“那你就好好想，我给你时间，直到你想到明白为止。”
“柯一文，别忘了你现在是‘天国之主’，是青冥书院的学生，是我木安年的弟子……现在已经有人知道了！”
他的语气加重，“所以，你的一举一动，不再只关乎你自己。”
“今天这事，如果不是特攻局那边理亏，加上你确实算‘自卫’，你以为签个字就能了结？那样的话特执机构早都把质询函甩我脸上了！”
“你心情不好？我心情不好……谁现在心情好！？”
木安年猛地一拍方向盘，喇叭发出一声刺耳的鸣笛，吓得旁边车道的一辆车慌忙避让。
“洛化愠那小子快把自己熬成个真木偶了！李宸缘这几天家里砸坏的东西够买下半条街！老子我也烦得很！我也想去打群架啊！”
他深吸一口气，压了压火气，声音低沉下来：“但我们得撑着，因为我们是极境，洛化愠是老师，而你……”
木安年透过后视镜，看了眼神情怔忪的柯一文，“有些你得学会自己消化，或者……找到正确的宣泄渠道。”
“而不是用这种……既不高明，也不解气，还会惹得一身腥的方式来宣泄。”
车最终停在了柯一文的住所楼下，柯一文在那天之后，早就搬了出去……他现在也有钱，在青冥书院附近全款买了一间十六楼的私人公寓。
木安年没下车，只是淡淡地说：“好了，回去把自己收拾干净休息一下，然后……禁足三天，好好‘想想’。”
“实在想不明白……就去问问你那有前科的洛老师。”
“……”
柯一文沉默地推开车门，脚踩在地上时，还微微踉跄了一下。
在他关上车门前，木安年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一文，韵生哥的灵魂修复很快……别让你韵生老师醒来看到的第一个消息，是他的学生因为当街杀人上了新闻头条，还要他去擦屁股……”
柯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