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乐章的力量渗透大地,府邸内残留的死亡气息被百倍激发。
尚未彻底腐朽的骸骨开始颤动、拼接。
受乐章驱使,化作不惧刀兵的亡灵傀儡,遵循着《国殇》的韵律。
向唯一的生者发起无声而致命的冲锋。
楚明夷的灵歌音障荡起层层涟漪。
老妪浑浊的眼珠,扫过这由她亲手缔造的血肉乐章。
眼中无悲无喜,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她那只虚握的手,终于缓缓合拢。
“乱曰……”
无声的意念,如同最终审判的号令。
刹那间,整个悬浮的血色乐章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猩红光芒!
所有蕴含其中的灵魂发出最后一声汇聚成实质的、足以撕裂苍穹的终极悲鸣!
紧接着,那宏伟壮丽又无比残酷的音符阵列,连同其中囚禁的灵魂,轰然向内塌缩!
不是爆炸,而是湮灭。
所有的血肉音符、所有的灵魂哀嚎、所有的悲歌之力,在坍缩的中心点。
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细如发丝却漆黑如墨的“绝殇之线”。
此线无声无息,无视空间距离,瞬间贯穿护体音障,绝殇之线束缚住楚明夷。
“嗯。”楚明夷闷哼出声,口中的鲜血不断。
施展此招的老妪,在“绝殇之线”发出的瞬间,身形仿佛又佝偻了几分。
本就枯槁的面容上,皱纹更深,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气。
她的眼底深处,似乎也倒映着那些哀嚎灵魂的痛苦与绝望。
施展这“血祭九歌·万灵悲鸣”残缺版,同样要献祭一部分生命与魂魄。
投入了这血肉熔炉、悲歌炼狱之中,与那些被束缚的灵魂一同哀鸣,一同磨损。
这是同归于尽的禁忌之术,是她背负的沉重诅咒。
亦是她对这无情世界最深沉、最绝望的控诉与复仇。
“公主,看样子你得和我走了,这是你的宿命。”
老妪走向楚明夷。
楚明夷心中充满了不甘。
她拼命地想要反抗眼前的困境,但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她试图调动体内的灵歌之力,可那股力量就像是被禁锢了一般。
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无法将其激发出来。
不仅如此,楚明夷的思维也变得异常迟缓,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放慢速度。
她的大脑像是被一层迷雾笼罩,难以集中精力去思考应对之策。
每一个念头都需要花费巨大的努力才能形成。
而且还常常在中途断掉,让她的思路变得支离破碎。
“公主,别挣扎了,你是无法自己挣脱的。”
老妪伸手就要带走楚明夷。
正当老妪要抓到楚明夷时,一支玄铁箭贯穿老妪手掌!
秦军黑旗在墙头猎猎作响,弩箭上淬着禁绝祝歌的鸩羽砂,侵蚀着老妪体内的韵力。
身着重甲的蓝开将军踏步而来。
“楚国的家务事,本将不该插手。但这楚明夷公主……”
露出被闪电照亮的冷峻面孔:“是吾王要的人。”
老妪见秦人出现在此处,便知无法带走楚明夷。
手轻轻一挥,手中便出现一把锋利的匕首,手起刀落,受伤的手应声而断。
“那,这位将军要斩了老妪?老妪力虽衰,却还是能拉几个人陪葬的。”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老妪断手处的血液,竟然开始缓缓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老妪断手处的血液竟然开始缓缓蠕动。
楚明夷身上绝殇之线骤然紧缩,楚明夷痛苦出声。
蓝开将军眉头紧皱,他没想到这老妪如此狠辣决绝。
“老妪,你若再轻举妄动,休怪本将手下无情。”
蓝开将军手中长枪一横,摆出进攻的架势。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
那笛声仿佛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让老妪身上的戾气瞬间消散不少,绝殇之线也不再紧缩。
只见一位身着白衣的少年从暗处走出,他手持玉笛,神色从容。
“老妪,见人留一线。公主自有她的使命,何必苦苦相逼。”
白衣少年开口道。老妪看着少年,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
蓝开将军也趁机说道:“老妪,你今日若放了公主,本将可饶你一命。
否则,你今日必将葬身于此。”
老妪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口气,手一挥,绝殇之线消散。
“罢了罢了,这或许就是她的命。”说完,老妪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蓝开将军看向白衣少年,眼中满是疑惑,但此时也无暇顾及,带着楚明夷匆匆离开了府邸。
郢都·楚王宫正殿。
青铜兽炉吞吐着沉水香的青烟,却压不住殿内剑拔弩张的杀意。
楚王高坐王台,玄色王袍下五指缓缓摩挲着玉圭。
他的目光扫过阶下——
秦国使团十二人,着玄端素裳,腰间却悬着未出鞘的青铜剑。
为首的使臣蔡仪微微躬身,袖中露出一卷赤帛诏书。
“楚王。”蔡仪含笑,声音却冷如霜刃。
我王闻听楚女明夷即将诞下麟儿,心中欣喜万分。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这孩子尚在母腹中,却已失去了父亲。
明夷公主本就是窈窕淑女,风姿绰约,如今身怀六甲,更是散发出一种母性的光辉。
我王对明夷公主的境遇深感同情,同时也为她即将迎来新生命而感到高兴。
于是,特派遣外臣前来道贺,以表我王之关怀与祝福。
兼请此子入秦,承两国之好。”
殿角铜雀灯突然爆出一星火花。
玉圭重重砸在案上,楚王霍然起身:“嬴稷是要寡人献子为质?”
暗处幽兰卫刀光隐现,楚国武将项军(没查到项燕的祖宗,只能取个名字)已按住剑柄。
大祭司突然出列,枯手指向殿外乌云:“昨夜祝歌显兆,此子命格凶煞!秦既愿接手,不如……”
楚王暴喝打断:“放肆!楚国王裔,岂容外臣置喙!”
袖中指尖一弹,侍从悄然后退——宫门处早已埋伏三百弓弩手。
箭镞淬了巫咸族秘药“魂销”,专破歌者。
大祭司低头应错:“大王是老臣僭越了。”
大祭司心中冷笑,“大王,本祭司可是听从王命配合您了,那老朽犯点小错,您能谅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