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暗河全族通过皇陵秘境之门,迁入那片被称为“彼岸”的琉璃色世界,已匆匆数年。
彼岸并非世外桃源,亦有山川河流、日月轮转,只是天地元气更为浓郁,法则略有不同。暗河众人在此重建家园,开辟田亩,修筑城寨,俨然成了一个独立的国度。有三位神游玄境坐镇,加上暗河原有的底蕴,很快便在这片新天地站稳了脚跟。然而,两个世界终究存在差异,一些此界没有的物资、种子、书籍,乃至一些“无关紧要”的怀旧物件,仍需偶尔返回北离采买。
这一日,苏暮雨奉命带队返回北离,采买一批药材与特殊金属。他气息内敛,已至神游玄境,行走于北离城镇,如滴水入海,无人能察。
在一处繁华州府的药市,他于一间不起眼的医馆前停步。馆内,一位身着素净布衣的女子正在低头捣药,侧颜温婉,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思。
苏暮雨身形微顿。那是白鹤淮,昔日曾与他、与暗河有过交集的小神医。她竟在此地开了间小医馆。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出来
苏暮雨回头,只见一名气质沉稳、腰间佩着苏家令牌的中年人站在不远处,正是苏家上一代的第一人~苏喆,看着苏暮雨,眼神复杂。
“喆叔,好久不见咯。”苏暮雨微微颔首。
三人于医馆后堂坐下,气氛一时有些沉默。白鹤淮看着苏暮雨,眼神复杂,最终化作一声轻叹:“你们……真的找到了那样的地方?”
苏暮雨没有隐瞒,简单描述了彼岸的情况,并道:“那里虽非完美,但足够安宁,无需再藏于阴影。暗河,已有了真正的家。”
白鹤淮沉默片刻,她行医济世,见惯生死,但也厌倦了江湖纷争。
“若你们愿意,”苏暮雨看着他们,语气平和却郑重,“彼岸,欢迎故人。”
数日后,采买完毕的苏暮雨身边,多了两人。小神医白鹤淮背起了她的药箱,苏喆眼中闪烁着对新世界的向往。他们随着暗河的队伍,再次穿过那隐秘的通道,踏入了琉璃色的天空之下。对于白鹤淮而言,那是远离是非、潜心医道的新天地;对于苏喆而言,女儿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昌河偷闲——人间富贵闲人
与苏暮雨的沉稳尽责不同,大家长苏昌河(大苏恢复正常版) 在彼岸局势稳定后,便彻底“不务正业”起来。
他将族内俗务尽数丢给苏暮雨与慕青阳,自己则时不时利用神游玄境的修为和掌握的通道秘密,偷偷溜回北离。不过他不再涉足任何江湖恩怨、朝堂纷争,而是摇身一变,成了个腰缠万贯、品味刁钻的富家老爷。
今日在天启城最雅致的茶楼听曲,明日便在江南水乡包下一整条画舫饮酒赏荷,后日可能就在某个边陲小城逗弄着他新买的画眉鸟。他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身边跟着几个被他“点化”、忠心耿耿的哑仆,对谁都乐呵呵的,一副人畜无害的员外模样。
偶尔,他会感应到一些熟悉的气息,比如萧瑟在远处练剑,比如洛青阳在某处枯坐。但他只是微微一笑,抿一口杯中佳酿,继续摇头晃脑地听着小曲,仿佛那些惊心动魄的过往,都已是上辈子的事了。对他而言,这人间烟火,市井繁华,才是历经血腥黑暗后,最值得品味的“彼岸”。
雨墨的选择——唐门旧地与未了情
而慕雨墨,则在安定下来后,做出了一个让不少人意外的决定。她向两位大家长请辞,言明想回北离了结一些私事。
她去了唐门。
没有惊动任何人,她如一片紫色的云雾,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唐怜月独居的小院。
唐怜月正在院中擦拭着他的暗器,感受到气息,动作一顿,却没有抬头。
“你来了。”他声音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我来了。”慕雨墨看着他,眼神复杂。这个男人,是她生命中极少数的意外,是纠缠了半生的执念与不甘。“暗河已找到了归宿,在一个叫‘彼岸’的地方。”
唐怜月擦拭暗器的手停下,终于抬眼看向她。眼前的慕雨墨,气息更加幽深难测,显然在彼岸获益良多,但那份属于她的独特风韵与偏执,丝毫未变。
“恭喜。”他淡淡道。
“唐怜月,”慕雨墨走近几步,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不是来邀你同去的。我只是来告诉你,我放下了。暗河的担子,杀戮的宿命,我都放下了。从今往后,我只是慕雨墨。”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释然却又带着几分挑衅的笑容:“或许,我会在锦城开一间新的慕家铺子,卖些不一样的宝贝。你……要不要偶尔来看看?”
说完,她不待唐怜月回答,身形已如轻烟般散去,只留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
唐怜月握着冰冷的暗器,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他那古井无波的心湖,终究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荡开了细微的涟漪。去彼岸看看?这个念头,竟让他沉寂已久的心,生出了一丝荒谬的意动。
尾声:各自的彼岸
自此,暗河与北离,形成了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彼岸成为了暗河扎根的新土,苏暮雨有了白鹤淮和苏喆的陪伴,管理着族内事务,心境愈发平和;大苏(本土)乐得清闲,穿梭两界,做着最逍遥的富家翁;而慕雨墨,则在唐门旧地留下了未尽的余音,奔赴属于她自己的、解脱后的新生。
他们都在自己选择的“彼岸”里,过着与过去截然不同,却各自心安的生活。曾经的杀戮与阴影渐渐淡去,新的故事,正在两个世界,悄然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