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牛办事效率挺高,没让苏昌河等太久。
不过三五日功夫,它就踏着风雷回来了,牛脸上带着几分邀功似的得意。
“玄明道友,事儿办妥了!”
夔牛嗓门洪亮,
“那黄风怪起初还有些犹豫,毕竟当过灵山的家贼,心里虚得很。
但一听是给西方那群秃驴添堵,还有俺老牛作保,他立马就应下了!约咱们在黄风岭他的洞府详谈!”
苏昌河点点头,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黄风怪偷油跑路,本身就跟灵山结了梁子,如今有个看似靠谱的联盟找上门,他自然乐意抱团取暖。
“有劳前辈。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
两人都是神通广大之辈,驾起遁光,不多时便来到了黄风岭地界。
但见这山岭险峻,怪石嶙峋,山中妖气弥漫,却不算污浊,反而带着点佛门清油的异香,显得有些古怪。
在夔牛的引路下,他们径直来到了黄风洞前。
早有那小妖通报进去,片刻后,洞门大开,一个身影快步迎了出来。
这黄风怪化作了人形,是个尖嘴缩腮、金睛火眼的汉子,穿着身锦绣袍子,却总透着几分贼眉鼠眼的气质。
他见到夔牛和苏昌河,尤其是感受到苏昌河那深不可测的气息,连忙拱手作揖,姿态放得很低:
“哎呀呀!夔牛大哥!这位定然就是玄明道长吧?久仰久仰!快请洞里坐!”
洞府内布置得倒还算雅致,就是总有点不伦不类,既有妖洞的粗犷,又摆着些像是从寺庙里顺来的佛龛、蒲团。
分宾主落座,小妖奉上香茶(也不知是不是偷来的)。
黄风怪搓着手,有些紧张地先开了口:“玄明道长,夔牛大哥已经把意思跟小弟说明白了。
说实话,小弟对灵山那帮人,早就憋着一肚子火!
当年不过偷了点清油,就喊打喊杀,逼得小弟躲在这穷山恶水,实在可恨!”
他顿了顿,偷眼看了看苏昌河的脸色,继续道:
“道长和大哥看得起小弟,愿意拉小弟一把,共同对付西天,小弟自然是万分愿意!
只是……不知具体要小弟做些什么?
那取经人身边,听说有当年大闹天宫的孙悟空护着,可不是易与之辈啊。”
苏昌河慢条斯理地品了口茶,嗯,味道还行,确实是灵山特供的货色。
他放下茶杯,看着黄风怪,淡淡道:
“黄风道友不必过虑。
那孙悟空虽有些本事,但并非无懈可击。
况且,我们并非要你与他死斗,只需依计行事,给他制造些麻烦,拖延其行程,消耗其精力便可。”
他手指轻轻敲着石桌,开始画饼……不,是阐述计划:
“道友你的三昧神风,乃是罕见的神通,威力无穷。
届时,只需依仗此风,困住他们几日,让他们吃些苦头,便是一桩大功。
事后,自有你的好处,无论是修行资粮,还是……日后清算旧账时的倚仗。”
黄风怪听得眼睛发亮。
他最大的依仗就是这三昧神风,听这道士的意思,不仅不用他去跟孙悟空拼命,还能发挥自己的长处,事后还有好处拿!
这买卖划算啊!
“道长高见!”
黄风怪一拍大腿,
“小弟别的本事没有,这吹风的本事还是有的!
定叫那取经团队在我这黄风岭寸步难行!”
“光靠吹风还不够。”
苏昌河补充道,
“你那风虽然厉害,但需防着孙悟空去请灵吉菩萨。
那灵吉菩萨有定风丹,专克你的神风。”
黄风怪脸色一变,他确实最怕这个。
苏昌河微微一笑:
“所以,我们得双管齐下。
一方面,你要设法拖住他们,不让他们轻易去求援;
另一方面,我会设法在灵吉菩萨那边做些安排,让他没那么容易赶来。”
他看向夔牛:
“前辈,此事还需你动用些关系,散布些消息,就说黄风岭附近出现了上古异宝踪迹,或是有大妖作乱,引得各方注意,让灵吉菩萨不敢轻易离开道场。”
夔牛会意,牛鼻子哼出一股白气:“包在俺身上!搅浑水这事儿,俺老牛在行!”
黄风怪见苏昌河思虑如此周全,连他最怕的克星都想到了对策,心中更是大定,对苏昌河佩服得五体投地:
“道长算无遗策!小弟全听道长安排!”
初步计划敲定,气氛顿时热络起来。
黄风怪命小妖摆上酒宴(酒水来源依旧存疑),推杯换盏间,算是正式结成了“反西游临时同盟”。
酒过三巡,苏昌河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黄风道友,你久居此地,可知这西行路上,还有哪些同道,对佛门心存不满,或可引为奥援的?”
黄风怪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他摸着下巴想了想:
“唔……让小弟想想。
往西去,那流沙河里有个吃人的晦气家伙,好像是天庭贬下来的,脾气暴躁得很,跟谁都不对付。
再往前,白骨夫人地盘上有个白骨精,惯会耍弄幻术,就是本事差了点……对了!
火焰山那边听说更热闹,牛魔王一家子盘踞在那儿,势力大得很!
不过那老牛跟孙悟空好像还有点交情,不太好说……”
苏昌河默默将这些信息记下。
这些都是西游路上的关键节点,若能提前布局,足以让取经团队喝上一壶。
就在三人商议正酣之际,苏昌河心神忽然一动,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却强大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悄无声息地扫过了黄风岭!
这神识带着慈悲之意,却又浩瀚无边,令人心生敬畏。
苏昌河脸色微变,立刻对夔牛和黄风怪使了个眼色,三人瞬间收敛所有气息,噤若寒蝉。
那股神识在黄风岭上空盘旋片刻,似乎并未发现什么特别异常,这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洞府内一片寂静。
黄风怪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地小声道:
“是……是观音菩萨……”
苏昌河目光凝重。
看来,佛门对西行路上的关注,远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密。
这才刚开始布局,就差点被察觉。
“无妨。”
他很快恢复平静,
“只是例行巡查而已。
我们并未暴露。
不过,日后行事需更加小心谨慎。”
他看向惊魂未定的黄风怪,语气带着安抚:
“黄风道友不必惊慌,按计划行事即可。
记住,在你出手之前,你就是个安分守己的山大王。”
黄风怪连连点头,心里却打定主意,最近一定要夹起尾巴做妖,绝不能引起菩萨的注意。
这次虚惊一场,也让苏昌河更加清醒。
与圣人博弈,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愈发坚定。
棋局已开,落子无悔。
这西行之路,注定不会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