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冻舱的机械音还在响,红光一闪一闪,像催命符。我没时间看里面那个“江叙白”会不会坐起来,一把拽过江叙白的手臂搭在我肩上,拔腿就走。
他疼得闷哼一声,腿有点软,但我没停。走廊警报已经拉满,头顶的喇叭开始倒数:“系统封锁程序启动,三分钟后所有通道关闭。”
三分钟?谁信啊,这种时候系统肯定卡你一秒算你赚。
我拖着他往应急通道冲,脑子里却自动回放刚才那保镖咬毒前的动作——左手抬了一下,指尖擦过左耳边缘,像是在按什么开关。这细节太刻意了,根本不是临死挣扎,是发信号。
“他们知道我们会从这儿跑。”我边走边说。
江叙白喘着气:“不然呢?你以为刚才是巧合?”
“不是巧合,是请君入瓮。”我冷笑,“所以咱不走正路。”
主电梯和楼梯间都亮起了红灯,锁死了。唯一的出口是货运斜坡道,通向地下停车场。那里没监控,也没人脸识别,但正因为啥都没有,才最危险。
我们刚拐进斜坡,头顶的灯突然闪了三下,然后全灭。黑暗里只有远处几盏应急灯泛着绿光,照得人影子都歪七扭八。
“别停。”江叙白咬牙,“他们等我们进来。”
我知道。可现在回头也是死路。
斜坡很长,水泥地面倾斜向下,两边堆着废弃的医疗推车和纸箱。走到一半时,江叙白突然身子一沉,差点跪下去。
“撑住!”我用力架住他。
“没事……就是血流多了点。”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手心全是冷汗。
我抬头往前看,停车场负二层入口就在眼前。黑乎乎的,像个张开的嘴。
刚踏进去,眼角余光就扫到不对劲——一辆报废的黑色轿车停在中间,车顶架上绑着个人,双手反铐,脖子上贴着枪口。
是江叙白。
等等,不对。
那是现在的江叙白。
我脑子嗡了一声。这是专门给我看的。
那人被绑在车顶,脸冲着入口方向,明显是诱饵。而持枪的,是个戴狐狸面具的男人,站位精准卡在两根立柱之间的盲区,左手稳稳举枪,右手指节轻轻敲着大腿外侧——那是倒计时的习惯性动作。
最扎眼的是他的左耳。
缺了一角,像是被什么硬物生生撕掉的。
我呼吸一滞。
十年前,记忆回放里那个抱着金属箱走进实验室的男人,也是这样,左耳残缺,在走廊灯光下一闪而过。
原来不是错觉。
是他。
我蹲在立柱后头,心跳快得不像话,但手很稳。摸出腕上的黑绳U盘,指腹在侧面轻轻一划,微型电磁脉冲模块激活了——这玩意儿是师父改装的,专治各种电子设备失灵。
我故意踢了脚边的空罐子。
哐当一声。
面具男果然转头。
就是现在!
我甩手把U盘扔出去,黑绳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奔他手腕。
啪!
打个正着。
他手一抖,枪口偏了半寸。
“砰!”
子弹擦着江叙白耳侧飞过,打在地上溅起火星。但更吓人的是——枪口下方的激光瞄准器被震开了,红光扫过地面,竟烧出一道焦痕,字母一个一个浮现:
S-I-L-E-N-t
我的代号。
被人用激光刻在地上。
我瞳孔猛地收缩。这不是普通武器配件,是特制追踪装置,专为锁定“Silent”设计的。他们早就知道我是谁,甚至可能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来。
面具男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枪,非但没慌,反而低笑了一声。
他摘下面具一角,露出那只残耳,在昏暗光线下像块烧焦的肉。
“顾先生说你会来。”他嗓音沙哑,“还说你最爱多管闲事。”
我站在阴影里,没动。
他知道我会来?那说明……从我进入江氏生物那一刻起,每一步都在他们剧本里?
不行,不能乱。
我闭眼,启动“记忆回放”。
画面跳转到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医院走廊尽头,同一个男人戴着狐狸面具,左耳残缺,正把一个小女孩塞进箱子。他低头说了句什么,声音模糊,但背景里有冷冻舱启动的提示音:“b-07,主体载入准备中。”
b-07。
江叙白的档案编号。
我猛地睁眼。
这人不只是保镖,他是当年实验室的守卫!是直接参与换子案的人!
难怪他能精准预判我们的路线。
我还想再调一遍画面,确认更多细节,可就在这时,停车场四周亮起了红外线红点,至少三个埋伏点同时锁定了我。
“小姑娘。”他慢悠悠把面具戴回去,“交出U盘,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我没理他,反而低头看了眼脚边——地上有个碎玻璃瓶。
我抬脚,狠狠踩下去。
“哗啦!”
尖锐声响炸开的一瞬,两侧立刻有动静。
两道黑影从车后扑出,动作极快。
但他们快,我更快。
我早猜到会有伏兵,所以根本没打算硬拼。趁着他们跃出的瞬间,我猛地冲向江叙白,用身体把他整个护住,脑袋一低,同时把U盘插进旁边一辆废弃警车的数据接口。
这车是我五分钟前就瞄好的。
车上留着我三个月前种下的病毒后门,只要接通电源就能激活。现在停车场供电系统还在运行,够用了。
“滴——”
系统接入成功。
我按下远程指令。
下一秒,所有照明电路突然打开,整片区域“轰”地爆闪,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趁这三秒致盲,我迅速解开江叙白手铐,拽着他往后退。
等光线恢复,我们已经躲进另一排车阵里。
可还没松口气,我就看见那面具男从烟尘里走出来,毫发无损。他腰间别着一张权限卡,编号清晰可见:**b-07**
和冷冻舱里那个“优化版江叙白”的档案代号一模一样。
我盯着那张卡,脑子里电光火石。
他们不是要杀江叙白。
他们是想用这张卡,激活备用体。
而我现在手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空U盘,江叙白还在失血,倒计时还在走,敌人不止一个,还知道我是“Silent”。
完了吗?
不。
我还有一张牌没打。
我悄悄把读写器从口袋里掏出来,贴在警车外壳上,开始反向扫描权限卡信号。这种老式卡片有微弱频段泄露,只要距离够近,能短暂复制数据。
面具男一步步逼近,枪口稳稳对着我们藏身的位置。
“最后机会。”他说,“交出来。”
我没说话,手指在读写器上轻轻一点。
进度条开始爬升:10%…25%…48%
只要再等五秒。
江叙白靠在我肩上,忽然低声问:“你在干嘛?”
“抄作业。”我说。
他愣了下,居然笑了:“你这时候还有心情讲梗?”
“不然呢?”我盯着进度条,“哭着求他放过我们?那也太丢黑客的脸了。”
67%…83%…
面具男举起枪,朝天开了一枪。
“砰!”
子弹打在天花板上,水泥块簌簌往下掉。
“九十五。”我咬牙。
他开始朝我们这边走。
“九十八。”
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百!”
我猛地拔出读写器,屏幕显示:【权限卡复制成功】
成了!
我抬手就把读写器往地上一摔,脚底一碾,火花四溅。
“你干什么?!”江叙白瞪我。
“断后路啊。”我咧嘴一笑,“让他们以为东西毁了,才会放松警惕。”
面具男停下脚步,盯着那堆碎片,沉默两秒,忽然开口:“顾先生说得对,你比想象中难搞。”
“你们顾先生是不是还说,我心软?”我拍了拍江叙白肩膀,“可惜啊,我对朋友是挺心软的,但对想杀我的人——”
我话没说完,突然冲他眨了眨眼。
面具男一愣。
下一秒,我拽着江叙白一个翻滚,躲到另一辆车后。
与此同时,停车场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面具男脸色一变,迅速收枪后撤,转身消失在通道口。
我趴在地上,喘着气。
江叙白看着我:“你刚才是不是……给他使了个眼色?”
“没有。”我摇头,“我是对他翻白眼。”
他扯了扯嘴角:“你真是个疯子。”
“彼此彼此。”我扶着他站起来,“走,咱们还有不到两分钟,得赶在冷冻舱彻底激活前,把那张卡对应的系统给它格式化了。”
我们互相搀扶着往出口走,身后,红光仍在闪烁。
倒计时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