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航刚跳完路线，我手还没从方向盘上抬起来，手机又震了。
不是短信，是暗网论坛的私信提示音，那种只有管理员才能触发的红色警报。
江叙白在副驾瞥了一眼：“来了。”
我没吭声，把车靠边停进一条窄巷，路灯坏了半截，光只照到车头一半。我解开安全带，从黑绳里抽出U盘插进笔记本，降噪耳机一戴，直接登录三层加密通道。
“夜莺”账号上线，界面弹出拍卖页——《G-07胚胎期神经反应数据》，起拍价五十万，备注写着“仅限科研用途，买主需提交资质审核”。
这就是我给顾明远下的饵。
他最爱这套话术，什么“科研”“资质”，听着正经，其实满脑子都是基因实验和洗脑程序。我敢打赌，他看到“G-07”这三个字，手就得抖。
可现实很骨感。
页面挂了十分钟，浏览量倒是蹭蹭涨，点赞的没有，出价的更没有。系统角落跳出小红字：“卖家真实性待验证，48小时内无成交将封号。”
我咬了下后槽牙。
这破AI比我还精，一看有人挂Silent相关的档案，立马标成高危钓鱼账号，围观的多，真金白银没人敢碰。
得加点料。
我切出个小窗口，用另一个马甲“Raven”砸了一百万进去，留言一句：“Silent旧档？值这个价。”
三秒后，刷新页面，评论区炸了。
【谁认出这是当年Silent泄露的医院编号没？】
【卧槽这不是江城儿童医学中心的老系统格式？】
【疯了吧，一百万就为试水？】
热度瞬间拉满。
我冷笑，盯着屏幕右下角的倒计时——还有两个小时，再没人出价，这局就得黄。
结果三小时后，一个叫“GrayLord”的账号突然杀进来，一口加到八百万。
我手指一顿。
来了。
这名字听着像中二病晚期，但Ip用了军用级跳板，资金走的是离岸匿名池，操作手法干净利落，一看就是老狐狸。
我反向追踪信号源，代码流一路回溯，最终定位在城东废弃的数据中心——那地方十年前就被拆了，现在连电都不通。
除了顾明远，谁会把服务器藏在这种鬼地方？
我低声笑出来：“顾总，您这手速还是这么急。”
话音刚落，屏幕突然跳红。
【交易进入最后10秒倒计时。】
我屏住呼吸，手指悬在键盘上，准备启动备用方案——要么让这单成交，留下痕迹；要么强行撤拍，但风险是暴露“夜莺”身份。
可就在第九秒，画面咔的一闪。
红色弹窗炸出：【交易已被超级管理员【Zero】强制冻结。】
我猛地坐直。
Zero？
江叙白在我旁边摘了耳机，淡淡道：“我的权限，还能用一次。”
我扭头看他：“你什么时候注册的管理员账号？”
“你十岁那年。”他推了下眼镜，“那时候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得替你收烂摊子。”
我没接话，心跳有点快。
屏幕上紧接着弹出视频请求，对方Id显示“GrayLord”，但头像已经换成一张真人脸——顾明远穿着灰色中山装，手里盘着紫檀串，笑得像个庙门口施粥的大善人。
“江大少爷，”他声音慢悠悠的，“令尊二十年前贪污沈氏三亿资金的证据，够判十次死刑了。你也敢管？”
我正要说话，江叙白直接伸手按在我键盘上，敲下确认键。
视频接通了。
我俩的脸同时出现在画面里。
顾明远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
“沈小姐，听说你一直在找亲生母亲？”他慢条斯理地说，“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当年为了钱，亲手把你换给了别人家。”
我指尖一紧。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可我没动。
因为我开了记忆回放。
画面自动切到五年前某个深夜，我在养母家阁楼翻出录音机，按下播放键的那一刻——脑海里第一次完整浮现的画面，就是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在产房外抱着婴儿哭，嘴里念着：“对不起……但我必须救他……”
那个女人，不是我妈。
是护士。
而她说的“他”，也不是我。
是江叙白。
所以我早就知道，顾明远在撒谎。
我看着屏幕里的他，忽然笑了：“顾总，您编故事的时候，能不能先查查资料？我母亲死于产后大出血，死亡证明上写得清清楚楚。您现在说她‘为了钱’把我换走，那她是怎么从太平间爬起来拿钱的？”
顾明远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就这一瞬，江叙白动手了。
他调出后台指令，输入一串代码，直接远程拔了对方服务器的物理网线。
画面黑了。
聊天框最后一条系统提示：【对方已断开连接。】
我长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手心全是汗。
江叙白低头看了眼手表：“十三分钟。他至少要重启十分钟才能恢复信号。”
“够了。”我打开隐藏文件夹，里面全是刚扫描出的顾氏关联账户漏洞，“他刚才一露面，就已经把命门交出来了。”
“下一步？”他问。
“让他也尝尝，被人当众扒底裤的滋味。”
我点开一个压缩包，里面是周明供述的录音、宋璃藏毒的监控、陈宇硬盘里的转账记录，还有顾明远和恒源科技的资金链图谱。
我新建一封邮件，收件人填了全市所有主流媒体、教育局、检察院的公开邮箱。
主题栏打了五个字：【顾氏犯罪实录】。
附件上传进度条走到98%，我停下鼠标，转头问他：“你说，要是这些全发出去，明天新闻头条会怎么写？”
他盯着屏幕，镜片反着冷光：“沈知意，顶级黑客‘Silent’实为高中生？江城一中卷入跨国人体实验案？”
“错。”我笑着敲下最后一行代码，“ 头条应该是——顾明远，你妈喊你回家删库。”
回车键悬在指尖，没按下。
我盯着那根进度条，一格一格走完。
99%。
江叙白忽然开口：“你确定要现在发？”
“不然呢？”我挑眉，“等他再给我寄个录音机当纪念品？”
“我不是说这个。”他顿了顿，“我是说……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这么急着买你的医疗记录？”
我手指停住。
“他不是想买。”江叙白声音压低，“他是怕你先看到。”
我猛地想起什么。
记忆回放里，那段关于医院的画面，总是断断续续，像是被人刻意剪辑过。尤其是我出生那天的记录，关键十分钟完全空白。
而顾明远，从来不怕我们掌握证据。
他怕的是——我们想起真相。
我重新打开那份《G-07胚胎期神经反应数据》，快速解压。
文件打开的瞬间，我愣住了。
不是病历。
是一段视频。
黑白画面里，两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并排放着，镜头缓缓推进，其中一个婴儿后颈贴着电极片，编号写着“G-07”。
另一个，编号是“Z-01”。
画面外传来男人的声音：“同步率98.7%，基因融合成功。启动记忆封锁程序。”
然后，一只手伸进来，按下按钮。
整个画面变成雪花。
我呼吸一滞。
江叙白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变了。
“Z-01……是我的代号。”
我抬头看他：“所以他们不只是换了孩子。”
“他们是把我们……拼成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