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屏幕上的【ZS项目主控台已连接】，手还没来得及拔出U盘，广播里就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姐姐……我是你亲妹妹啊。”
江叙白一把抢走我手中的U盘，迅速插进备用设备，断开了连接。
“别信。”他语气很冷，“刚才那声音跳了七个国家的Ip，连南极都绕了一圈。谁家妹妹用卫星说话？”
我点点头，脑子飞快地转。
我回想养母家的阁楼、医院走廊、宋璃哭诉的教室——这些记忆里都没有这段声音。不是我认识的人，也不是我过去听过的内容。
“是合成的。”我说，“但目的是什么？吓我们？还是想让我们点下一步？”
江叙白已经开始敲代码，屏幕上数据快速滚动。
“信号最后停在城郊一个废弃的生物研究所，是顾明远十年前注册的公司名下的地方。”他顿了一下，眼神变沉，“日志里还藏了一行代码：【REbIRth.pRotocoL.ActIVE】。”
我念了一遍：“重生计划？这名字听着像中二病写的论文标题。”
“但他真的在做。”江叙白把手机递给我，上面是一张加密视频截图——顾明远穿着无菌服，站在一排透明舱前，每个舱里都有个戴狐狸面具的婴儿。
我头皮发麻：“等等，这不就是师父戴的那种面具吗？”
“还不止。”他放大画面，指着其中一个舱的监测数据，“心跳、脑波，全都和你我上次实验同步率最高的记录一致。”
我突然想起十岁那年，在阁楼录音机里听到的一句话：“双生载体，一为模版，一为钥匙。”
原来江叙白是模版。
我是钥匙。
“所以他让我活下来，不是为了报复。”我的声音有点抖，“是为了等我长大到能启动系统的年纪。”
江叙白没说话，只是用力捏碎了手机屏幕，手指渗出血也不管。他抬头看我，眼神不再像平时那样毒舌，反而带着一股狠劲：“他以为我死了十年。这十年，他在造‘我’。”
我忽然笑了：“你说他要是知道你现在不但活着，还跟我关系暧昧，会不会气死？”
江叙白看了我一眼：“等会再开玩笑，先看看他还留了什么。”
话刚说完，头顶的监控红灯又亮了。
这次广播没出声，而是直接把画面投到了网吧唯一完好的显示器上。
画面切换，地下实验室全景出现——上百个培养舱整齐排列，每个婴儿都戴着狐狸面具，额头闪着蓝光。镜头慢慢推进，停在一个标着【G-08】的舱前。
我呼吸一紧。
那是江叙白的脸。
再往后拉，其他舱的编号一个个出现：G-01 到 G-12，全都是他的脸。
“批量生产？”我声音发紧，“他想开江叙白专卖店？买一送十一？”
“不是生产。”江叙白盯着屏幕，声音很低，“是替换。视频最后有倒计时：【原体清除倒计时启动】。”
我愣住：“原体？你是说……你？”
他冷笑：“我爸当年不是死于车祸，是被人从手术台上摘了心脏。现在轮到我了。”
我正要说话，玻璃“哗啦”一声炸裂。
周明从外面翻进来，动作快得不像正常人。她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针管里的液体泛着幽蓝光，味道刺鼻——和那天泳池血迹的成分一样。
“沈知意。”她嘴角扯出一个怪笑，“你该打针了。不然……你怎么去见你的亲妹妹？”
江叙白立刻挡在我前面，展开盾牌。但我已经把U盘插进主机，按下了快捷键。
“关灯！”
整个网吧瞬间变黑，摄像头全部失效。
周明扑空，撞上柜台发出闷响。
江叙白趁机冲上去，一脚踢中她手腕。注射器飞出去，撞墙碎裂，液体溅在地上嘶嘶冒烟，地板被腐蚀出几个小坑。
“卧槽！”我往后退了一步，“这东西是王水兑奶茶？”
我没动，马上启动记忆回放，把周明刚才的动作放慢三倍。
不对劲。
她落地时脊椎有点僵，像是神经被卡住。而且她瞳孔反应慢，不像是自己控制身体。
“她不是叛徒。”我喘了口气，“她是被人远程操控的。”
江叙白蹲下检查她的脖子，摸到一块硬物：“皮下有芯片，是信号接收器。”
“难怪她能找到这里。”我看着地上残留的蓝色液体，“顾明远拿她当快递员，送完就扔。”
话音未落，监控红灯又亮。
顾明远的声音响起：“不愧是江家的孩子。可惜，你们看到的只是第一步。”
我翻了个白眼：“大哥，你能不能换句台词？每次都说‘第一步’，像个招商广告。”
“你以为我在怕你们？”他笑了一声，“我在等你们看完全部。”
屏幕切换，变成一段录像——顾明远站在控制台前，按下按钮，所有培养舱同时开启供氧系统。
字幕出现：【第一代克隆体成熟期：18岁。原体清除倒计时：72小时】。
我浑身发凉。
江叙白今年刚好十八岁。
“他要在三天内完成替换。”我咬牙，“然后把你……处理掉。”
江叙白却笑了，笑得有点吓人：“他忘了件事。”
“啥？”
“我不是一个人。”他看了我一眼，“而且你忘了？我的生日愿望一直是——让想我死的人，先闭嘴。”
我刚想回应，周明突然抽搐了一下，嘴里发出乱码一样的声音。接着她脖子皮肤鼓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滑。
“芯片要自毁！”我喊。
江叙白抄起金属棍，狠狠砸向她后颈，硬生生把芯片打了出来。黑匣子冒着火花，落在地上还在震动。
“还能读吗？”我问。
“试试。”他捡起来吹了吹灰，插进笔记本。
数据开始加载，进度条慢慢爬升。
五分钟后，屏幕上跳出一个音频文件，标题是：【给知意的留言】。
我点了播放。
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温柔，疲惫，带着哭腔：
“知意，如果你听到这段话，妈妈已经不在了。对不起……当年我没保护好你。但他们答应我，只要你配合实验，就能让你活下去。可后来我发现，他们根本不是想救你，是要用你唤醒那些孩子……尤其是那个男孩，他和你一样，是从保温箱里分开的……他说他是你哥哥……”
我手一抖。
江叙白按下暂停。
我们对视一眼。
“她说的那个男孩……是你？”我问。
他没回答，卷起袖子，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旧疤，形状像半个指纹。
我想起来了——在记忆回放里，我出生第三天的画面中，有个护士抱着另一个婴儿，轻轻把他的手指贴在我掌心。
那时，他的手腕上，也有同样的疤。
“所以那天在G-07老宅，你心口的胎记亮起来……不是巧合。”我声音发颤，“你真的认出了我。”
江叙白点头：“我不是克隆体。我是你亲哥。我们是双胞胎，被分开抚养。一个是模板，一个是钥匙。”
我脑子嗡嗡响。
我一直以为他是对手，是冤家，结果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先认识我的人。
“那你之前装高冷装毒舌，是不是太过分了？”我瞪他。
“不然呢？”他反问，“我总不能第一天见面就说‘妹，咱俩dNA共享99.6%’吧？”
我差点笑出来，却被下一秒弹出的警报打断。
笔记本屏幕变红：【外部封锁升级，电力系统被远程锁定，出口红外线布防完成】。
我们被困住了。
江叙白站起来，把坏掉的盾牌靠墙放好，从腰带上抽出一把折叠刀。
“既然出不去。”他看我一眼，“那就等他们进来。”
我握紧U盘，点点头。
这时，周明突然睁开了眼。
她眼神清醒了一瞬，嘴唇发抖，挤出三个字：
“快跑……”
话没说完，她脖子伤口又开始流血，身体抽了两下，昏了过去。
江叙白检查她，脸色变了：“她体内还有定时释放的神经毒素，最多撑十二小时。”
我看她苍白的脸，忽然明白一件事。
顾明远让我们看到这些，不是为了吓我们。
是为了让我们主动走进他的局。
而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门外，远处传来履带滚动的声音。
像是某种大型机器正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