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的运河水面，薄雾像轻纱般笼着船帆。“清晏号” 画舫不紧不慢地往前漂，桨声欸乃，搅碎了水面的晨光。陈珏坐在甲板的竹编椅上，面前摆着个粗陶茶盏，沸水注入时，碧螺春的嫩芽在水中舒展，茶香混着水汽漫开来。
宫笃定在一旁忙着鼓捣茶具，见陈珏望着远处的水鸟出神，忍不住问：“先生，高山立峰踩点的消息还没传回来，要不要催催？”
“不用急。” 陈珏端起茶盏吹了吹浮沫，目光落在甲板四周，少了紧跟自己身后拍摄的陈立峰，如今倒显得有些冷清。忽然想起，之前都是陈立峰持着云台相机跟在身后拍摄，却从没让自己亲手试过对着镜头说话。
“对了。” 陈珏忽然放下茶盏，从口袋里掏出个旧手机，机身边缘的漆已经磨掉，屏幕左上角还有道浅浅的裂痕，是之前读书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凑钱给自己买的，陈珏用着一直也没有换。
毕竟如果手机去除掉游戏功能，那么真的用不到那么高的配置。
李逸雅刚从船舱出来，手里还拿着修改好的章程，见陈珏举着旧手机摆弄，惊讶地凑过来：“先生这是在干什么？”
“没事。” 陈珏笑着点下屏幕上的 “开播” 按钮，页面加载了两秒才跳出 “直播已开启” 的提示。他没开美颜，也没调角度，就这么随意地举着手机，镜头里只能模糊看见甲板的、粗陶茶盏，至于远处飘着的薄雾，是拍摄不出来的。
不过五秒钟，弹幕就像潮水般涌了进来 ——
【！！！这是先生本人？不是陈立峰老师的专业镜头啊！】
【这画质！怀旧风？】
【上古画质】
【A画质V】
【画质好糊啊，我还以为我眼睛花了…… 难道陈立峰老师被开除了？】
【楼上别瞎说！】
【先生今天在哪？背景里有船帆，是还在运河上吗？】
【看样子是还没有到湖州】
陈珏看着滚动的弹幕，嘴角忍不住上扬，对着手机轻声说：“大家早，我是陈珏。今天就我自己跟大家聊聊。”
这话刚说完，弹幕瞬间热闹起来：
【真是先生，这画质，我还以为是替身呢！】
【先生你是不是没调画质啊，点一下原画！】
【不会是舍不得流量吧（滑稽）】
【先生说一下现在到哪了？我打算去湖州gank你！】
“原画？画质很糊吗？”陈珏没有第二个手机，看到最多的弹幕都是在吐槽画质，便拿起来调整了一下画质，结果整个直播间直接卡住了。
“这是，死机了？”划了划没什么动静，陈珏尴尬的笑了一下，直接后台退出，然后重新登陆，短短不到两分钟的操作，却已经直接引爆了热点。
等陈珏再次登录上线的时候，还没有开口，汹涌的弹幕便涌了进来。
【不是… 这手机卡得我以为在看 ppt！先生您这手机该进博物馆了吧？】
【别人主播换设备追画质，先生倒好，用老年机直播还能给卡死机，这节俭程度我是服的！】
【救命！第一次见主播开播两分钟把自己卡下线的！先生您这设备跟您的身份也太不搭了吧？换个新手机吧！】
【之前看陈立峰拍的原画镜头，再看先生这糊到马赛克的直播，落差感拉满！不是我说，先生您这手机该退休了！】
【卡死机那一下我还以为我网断了，结果是先生手机扛不住了？这也太省了吧！建议学派给先生配个新设备！】
陈珏刚想解释两句，忽然瞥见屏幕下方的礼物栏：除了寻常的通用礼物，竟多了几样特制礼物：“文房四宝” 的图标里，毛笔会动，砚台还冒着 “墨香”；“诗书传家” 的礼物弹出时，会飘出几句他之前写的诗词。他愣了愣，问身边的李逸雅：“这礼物是怎么回事？”
“是平台自己加的。” 李逸雅凑过来看了眼：“先生你自己不知道吗？一般极其有影响力的主播，都会有定制礼物的。”
陈珏看着礼物栏里不断跳出的 “文房四宝”，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我还真不知道，这些礼物要是能换成真的笔墨就好了，比送虚拟的实在。”
李逸雅掏出自己的手机点了点，在陈珏直播间礼物界面一个比较不起眼的角落里点开一个分成介绍，语气带着点哭笑不得：“先生您是真不看合同附件啊？签合作的时候就写了，您直播间的礼物分成里，平台原本该拿的那部分，不进结算账户，直接定向捐给天民小学。”
陈珏接过手机看了看，有些尴尬，他确实从没仔细翻看过合同里关于收益分配的条款，只记得当时让宁如月跟平台提过 “别搞太多商业套路”，没想到还有这层安排。他挠了挠头，对着镜头露出点窘迫的笑：“这事我还真不知道。”
这话刚落，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又翻了个番，连礼物栏里的 “文房四宝” 都跳得更频繁了：
【逗音这波格局绝了！别的平台想着割韭菜，它直接把收益捐小学，还得是天民学派的面子！】
【难怪先生不知道，他连自己赚多少都不关心，满脑子就只有公益和文化吧！】
【突然懂了为什么定制礼物是文房四宝，合着都是跟天民小学的需求贴的！这波我再刷三个！】
【之前还担心平台搞商业化，现在放心了，能跟先生合作着捐小学，这平台我粉了！】
【说真的，换别的主播早盯着收益了，也就先生连自己直播间的捐赠条款都不知道，太实诚了！】
【话说分成条款也能摆在直播间明面上吗？】
【楼上咋想的，别人肯定不行，但是先生这绝对可以啊，定向捐赠，这对逗音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宣传，估计他们巴不得将这个消息做成一个横幅挂在平台首页上呢！】
【估计是怕适得其反吧，这样就很好，不刻意，让人很舒服。】
陈珏看着弹幕里的调侃和认可，原本的尴尬慢慢散了，他端起桌上的粗陶茶盏喝了口，对着镜头轻声说：“那倒要谢谢平台和大家了。要是这些虚拟礼物能真的变成天民小学孩子们用的笔墨纸砚，比什么都好。”
话音刚落，李逸雅忽然凑过来补充：“对了先生，上个月平台还特意把捐赠明细发来了，明细已经在天民学派的官网上公布，同时各项采购支出也有明细，感兴趣的可以去查看一下。”
这话虽然是对着陈珏所说，但是却更像是做广告宣传，对着直播间上百万粉丝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