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裹着焦糊味瞬间弥漫开来,贴在海报板上的诗词纸页蜷成焦黑的卷儿,火星子时不时蹦出来,燎到旁边堆着的《天民学手册》等各种天民学派宣传书册,“哗啦” 一声,半摞手册都燃了起来。人群像被烫到似的往后退,你推我搡间,有人脚下一滑,抱着孩子的妇人尖叫着摔倒在地,怀里的孩子吓得哇哇哭,手里攥着的 “天民” 小旗子也掉在地上,被慌乱的脚步踩得稀烂。
程高竹的车跟在陈珏所乘坐的国悦车后不远,刚过夫子庙牌坊,就见前方人群突然乱作一团,浓烟裹着焦糊味飘过来,他心里 “咯噔” 一下,扒着车窗往前看,正好瞧见陈珏那辆车旁的海报板燃着明火,瞬间急得拍了下车窗:“快停车!大家跟我来!”
车还没停稳,程高竹就从打开的车门跳下去,身后跟着四五个穿便装的随侍与属官,可刚跑两步就被涌来的人群堵在半路,往前是慌着后退的民众,往后是挤着看热闹的人,中间像塞了块密不透风的墙,他踮着脚喊 “让让!请大家往后退!”,声音却被惊呼声盖得严严实实,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苗往旁边的宣传品堆窜。
此时陈珏正站在国悦车的过道里,商务客车的高度让他能清晰看见火源:不过是人高的海报板,上面贴满诗词宣纸,旁边堆着几摞宣传手册,明火虽不大,可纸类易燃,再烧半分钟就能燎到旁边的木质小吃摊,属于典型的初期火灾,必须立刻扑灭。
陈珏的目光瞬间锁定国悦车中部的储物格,两具红色的干粉灭火器正立在角落,果然,这种豪华公务车里面安全设施都是标配。他立刻扬声:“高山、明远!拿上灭火器!明远立峰周崇都跟我下车,分左右两侧开路;逸雅明玥明漪留在车里,别出来!”
“不行!” 李逸雅猛地站起来,伸手想拦,声音里带着急颤:“陈大哥!您现在不是从前了!您是天民学派的学统,江左十几家世家等着您推进小学,北疆、川蜀的分校还靠您统筹!您要是出事,天民学的根基就晃了!世家讲究‘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您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灭火让护卫去就好!”
陆明漪也跟着点头,眼圈都红了:“陈大哥,逸雅姐说得对,您不能冒这个险!之前陆太守还说,您是‘天民学派的定海神针’,您要是伤了,多少学子盼着的学堂就办不成了!”
陈珏的手已经触到灭火器的提手,指尖传来冰凉的金属感,前世安全生产月反复学习的 “初期火灾处置黄金 3 分钟” 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纸类火灾蔓延快,再等半分钟就会烧到木质小吃摊,到时候就不是两具灭火器能控制的了。他转头看向李逸雅,语气中充满了焦急:“这点小火有什么危险?水火无情!快闪开!”
李逸雅没让开,反而往前跨了一步,死死攥住陈珏的手腕,指节都泛了白:“陈大哥!不是小火的事......”
陆明玥吓得躲在陆明漪身后,小声劝:“陈大哥,逸雅姐姐说得对,火好烫,会烧到你的……”
陈珏没有半分犹豫,这个时候正是争分夺秒的紧急时刻,哪里还有时间解释一二,直接拽开李逸雅从车上跳了出去,车门一打开,外面的嘈杂声混着焦糊味瞬间涌进车厢。陆明漪下意识想追,却被李逸雅一把拉住:“别追了,挡不住陈大哥的,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添乱。”几人扒着车窗紧盯着,指节都攥得发白,连陆明玥都忘了哭,死死盯着陈珏的背影,大气不敢喘。
车外,程高山提起另一具灭火器,宫笃定则是从另一侧刚打开的车门跳了出去,两人几乎和陈珏同时迈下车,动作快得没半点迟疑。陆明远、陈立峰周崇也紧随其后,几个身影紧紧跟着陈珏,像一道紧实的屏障,护在他身侧。
人群还是乱的,后退的人撞着往前挤的人,惊呼声、哭喊声混在一起。陈珏没喊口号,这嘈杂的环境也失去了秩序,只凭着身形往火源方向挤,手里的灭火器护在身前,避免撞到旁边的人。
程高山在左,用胳膊顶住往前涌的人群,粗声喝道:“让让!别挤着人!” 宫笃定在右,弯腰扶过差点被绊倒的少女,顺势把少女往身后安全区域,为陈珏清出窄窄的通道。
火苗已经舔到小吃摊的布篷边角,摊主急得直跺脚,手里的水舀舀水往火上泼,水珠落在火里只冒了点青烟,反而让火星子蹦得更高,溅到旁边的宣传手册上,又燃着了几页。陈珏看得心头一紧,脚步更快,终于在火苗窜到布篷正中央前,冲到了火源前。
蹲下身迅速拔下灭火器的保险销,左手握住喷管根部,对准燃烧最旺的手册堆底部,感谢前世安全生产月练过的动作,虽然生疏,但是总算是没有太过慌乱。右手猛地压下手柄,白色的干粉呈扇形喷出,精准覆盖在明火上,“嗞啦” 一声,窜起的火苗瞬间矮了下去,一瞬间整个天地仿佛都寂静了几分。
程高山、宫笃定在他身后站成半圆,挡住涌过来的人群,不让人碰到正在灭火的陈珏。车厢里,李逸雅等人的目光紧紧锁在陈珏身上,见火苗被压下去,才齐齐松了口气,陆明玥小声说:“陈大哥好厉害……” 李逸雅没说话,只是盯着陈珏的背影,眼底的担忧慢慢褪去,多了几分复杂的敬佩。
程高山见陈珏手里的灭火器喷得只剩余粉,立刻举起自己手里的那具,对准还在冒烟的海报板就压手柄,可捏着压把半天,干粉半点没出来,他急得额头冒汗,粗声骂了句:“怎么回事!坏了?”
“保险销!拔保险销!” 陈珏刚直起身,瞥见程高山手里的灭火器保险销还插在原位,急忙提醒。程高山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用牙咬开保险销,手指刚一压下手柄,喷管突然 “砰” 地一下反冲出去,白色的干粉劈头盖脸往旁边的宫笃定身上喷去,宫笃定躲闪不及,脸上、青布长衫上瞬间蒙了层白灰,连睫毛上都沾了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