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唱赋太绝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蚪龙蠢动” 那一句,我仿佛真看到游船在动!】
【这赋要是进《耀世华典》,我第一个支持!比那些只会堆辞藻的赋强多了!】
【“居高者悉其回环” 是不是说,站得高才能看清楚全局?陈学统这是在说治理吧?】
【“集众舫而为一”…… 之前天民学不就说 “聚众力而成事” 吗?别过度解读,可能就是写景……】
【楼上 + 1,先好好赏景赏赋,别想太多,陈学统只是想记录秦淮河的美而已!】
苏墨卿也跟着附和,只捡表面的话说:“陈学统这赋,写景能让人身临其境,写声能让人如闻其声,单论文采,就够进今年的《耀世华典》了!”
王仲则补充道:“不止文采,‘群动去而一水自安’一句,透着几分通透,热闹过后终归平静,这是把景和心境融在一起了,难得!”
柳敬亭则是开口说道:“大家莫不是忘记了去年的事情了?”
听到柳敬亭的话,不少人才想起来去年在《耀世华典》上陈珏与组委会发生的激烈冲突,并且带着近三分之一的与会者退场,以为对结果不满的抗议,其激烈程度举世罕见,甚至可以称为大华建国以来第一次爆发出的文坛冲突。
其中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很难捋清其中的敌我关系,造成的影响余波虽然如今不显,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不过是暗藏于湖面之下,其中的暗流根本不是小门小户能够涉足的。
怎么把这一遭给忘记了。
苏墨卿暗暗懊恼,砸死陈珏面前提《耀世华典》,不是相当于当着面打脸吗?看天民学派如今在江左的发展势头,可千万不要因为一失言‘自愿’上了崔家的船,要知道自己的根基可是在江左,而不是河东。
苏墨卿额角冒了汗,心里直打鼓,手里的赋稿都差点没拿稳,连忙对着陈珏拱手,腰弯得极低:“陈学统!是我失言!是我一时糊涂,光顾着夸赋忘了去年的事,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陈珏倒没在意,只是笑着摆了摆手:“墨卿先生不必自责,不过是随口一提,没什么。” 这话虽轻,苏墨卿却不敢放松,连忙补道:“您放心!今年我绝不去凑《耀世华典》的热闹!听说天民学派要办第一届《天民汇章》,我第一个报名!到时候定把自己最新的文章呈上来,为《天民汇章》添份力!” 这话一出,周围的文人也纷纷附和:“我也去《天民汇章》”“《耀世华典》早没了当年的风骨,还是《天民汇章》实在”,苏墨卿这才松了口气,偷偷看向柳敬亭以及出言相助的几名老友,眼里满是感激。若不是柳敬亭及时提醒,自己今天这失言,说不定真要得罪天民学派。
哪怕陈珏真的宽宏大量不在乎,但是要知道,自古以来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的道理,总有那么几个人想要进步。
柳敬亭只是轻轻点头,没多言语,心里却清楚,苏墨卿根基在江左,如今以江左程家宫家为首的世家全面倒向天民学派,本就该跟天民学派走得近,如今点醒他,也是为了江左文坛的团结。
直播间的弹幕早笑开了:
【哈哈哈哈苏先生这反应也太真实了!脸都白了,跟做错事的学生似的!】
【谁还记得去年《耀世华典》那出?陈学统直接带人退场,苏先生这是真‘健忘’啊!】
【还是柳老够意思!及时救场,不然苏先生今天就社死了!】
【《天民汇章》才是真?文坛盛事吧!今年肯定精彩!】
【《耀世华典》?算了吧,去年那评选,一堆堆堆砌辞藻的破文章,哪有《天民汇章》实在!】
【哎,有谁还记得陈先生一年之前还仅仅是一名高三学生的?如今竟然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
【确实啊,世人总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直以为是夸张,在陈先生这里才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古人所言非虚。】
【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比一个世界都精彩!】
【总有一种每时每刻都在见证历史的感觉。】
【是呀,别人都是事情盖棺定论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见证了足以改变世界的历史,而我们不一样,只要跟紧陈先生的脚步,我们每一天都在见证历史!】
尴尬散去,宴会又回到热闹的氛围里。众人玩起了文人雅趣的小游戏。
有的 “分韵作诗”,以 “秦淮” 二字为韵,每人作两句诗;有的 “猜诗谜”,李逸雅出了个 “‘阳和不择地’打一地名”,陆明玥第一个喊 “盐城!陈大哥在盐城写的牡丹诗!”,惹得众人笑;还有的 “联诗接龙”,从陈珏的 “满耳笙歌满眼花” 接起,柳敬亭接 “一曲清箫透碧纱”,程千年接 “游船灯影映流霞”,虽不工整,却满是趣味。
程凤鸣忽然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蓝布封皮册子,册子边角用锦缎包着,摸起来厚实绵软又古典,封面上用隶书写着 “秦淮诗会集” 五个字,透着几分古朴雅致。他翻开第一页,上面正是陈珏写的 “却愁宴罢青娥散,扬子江头月半斜”,字迹是手抄的,笔锋工整,还在诗句旁画了朵小小的银钩月,衬得诗句愈发清雅。
“今日大家即兴作的诗、联的句,我让人实时抄在这册子里了。” 程凤鸣把册子递到陈珏面前,指尖轻轻点着开篇的诗句:“你看,开篇用的是你的诗,压得住景;结尾也得劳烦你写一首,这样才算有始有终,凑齐整场诗会的‘气’。”
陈珏低头看着那行 “扬子江头月半斜”,笑着摆手:“程公,开篇已经用了我的诗,结尾该让其他文人来写才好。柳老、墨卿先生他们的笔力,写结尾诗再合适不过,我总占着,反倒显得不够包容,也辜负了今日众人的兴致。”
“玉修这话就见外了!” 程凤鸣立刻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坚持:“这诗会本就是因你而起,画舫是冲你的名声聚的,赋是你写的,连‘万炬浮江’的景都是因你才有的,结尾诗除了你,谁能写出这份‘总括全局’的分量?”
柳敬亭也跟着上前一步,笑着说:“玉修,你别推辞。我刚才试着想了句结尾,可总觉得少了点东西,我看这结尾的镇场诗,只有你能写最合适。”
苏墨卿更是直摆手:“陈学统,您就别客气了!今日你写诗文,那是众望所归啊。”
众望所归!
如今江左,陈珏就是众望所归!
陈珏见众人实在热情,只好松了口,接过程凤鸣递来的狼毫笔:“那我就再献丑一次,要是写得不好,还请各位多担待。”
笔尖蘸了浓墨,轻轻落在素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