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此地何时多了堵墙呀?”意料之外的变化令拓果狸错愕不已。
他以往是这里的“常客”,每到草枯雪落之际,便会纠集一帮凶残嗜血的族人,共同南下进犯汉人的村子,四处烧杀抢掠一番便能“满载而归”,再加上未曾遇到过官府的阻击,于是就视汉人的粮食为自家的储备粮,亦把汉人的钱财当作自个儿的囊中物。
不过,这冷不丁冒出来的高严而坚硬的鼠灰长墙,着实是叫他受惊不小,但却不足以吓退他。思索片刻后,拓果狸便带着狂躁暴怒的手下们,沿着墙壁绕到了红柳村正面。
谁承想刚到门前,便被嗖嗖嗖的一阵箭雨逼得节节后退,身侧的同伙也相继跌落马背,中箭而死之人更是不计其数,眼瞅着再不逃走就要全军覆没了,他才声嘶力竭地喝令众人立即撤退,自己也随即在几名亲随的拼死掩护下,慌不择路地顺着一条小路逃走了。
眨眼间敌人便已经逃远,即便是弓矢也难以追上,所以狒柑便发了话,让墙头上的村卫们都停止射箭,紧接着又登上墙楼观望了下,发现残兵逃得极为分散,其中一小股人竟还向着邻近有人烟的地方逃去了。
他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担忧起来,张口便对白莜说道:“胡人逃往了东边的泽灯村和西边的戟樾村,恐怕那里的人要遭殃,用不用救?”
“当然得救,这追击之任就交给阿翁和狒叔好了,你们分别率领一支人马前去营救,但也须小心谨慎,切莫轻敌。另外,顺便问问那两处的村人愿不愿意搬到红柳村来,愿意的话,就把他们都领回来避难。胡人如狼似虎的,三天两头地来作恶,外面那些个偏僻的小村庄实在是不安全。”
飞乙和狒柑听完白莜的嘱咐,旋即便出村执行命令去了,而白莜则仍旧倚着楼窗。她仅匆匆瞥了一眼墙外血流成河的情景,便迅速移开了目光,不忍再看。
一缕怅惘也犹如日出前的雾气般飘浮弥漫于心尖,令她不禁有些神思恍惚,亦感觉不到丝毫胜利的喜悦,只觉血腥气难闻得很,那些横七竖八躺着的、没了灵魂的“躯壳”也尤为骇人恐怖。
“阿妹,大母正在家烙馅儿饼呢,馅儿里加了韭菜、鸡蛋、香葱和姜末,锅里还煮了香浓的花生红薯粥,她怕你回来得晚,赶不上吃热饭,就使唤我来喊你,咱们快回家吧。”
秋窈倒是胆力过人,一点儿也不害怕墙下泡在血水中的尸体,看过后依然面不改色,还轻柔地摸了摸白莜光滑如软缎的乌发,好似无声的安慰一般。
“好吃吗?”烟火气十足的话莫名有种安定心神的力量,也驱散了白莜心中莫名的惆怅与忧闷。
随后,她抬起玉白的小手,一把牵住了头顶上那只温暖而略大的小手,唇畔也弯成月牙的模样,还漫不经心地问询着食物的味道。
“肯定好吃得不得了,大母的手艺可不是吹的,又有那么多丰富的好食材,不好吃才怪哩。白蒲那个贪吃鬼,闻着咱家的饭香味儿就赖着不走了,还抢着要烧火,此时他说不定都吃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