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拿着。 楚慧将用油纸包好的牛肉干塞回林晚手中,油纸边角还沾着几根草屑。
夕阳的余晖透过槐树叶,在她脸上映出细碎的光斑,那双杏眼亮晶晶的,像盛着夏夜的星辰。
林晚捏着温热的纸包,指尖触到里面硬块,是没吃完的牛肉干。
她无奈地笑了笑,将纸包推回去:下次不用留,给你们的都吃完。 她压低声音,用气声说,多吃点肉,后面赶路才有体力,食物我会想办法的,你们不用担心。
真的?嫂嫂真好。 楚慧抱着牛肉干,像抱着稀世珍宝,蹦蹦跳跳地跑回楚老夫人身边。
老夫人正闭目养神,感觉到这个小女儿的靠近,睁开眼看见那油纸包,浑浊的眼珠亮了亮,随即又恢复平静,只轻轻拍了拍楚慧的手背:莫声张。
......
都他妈给我动起来! 赵虎的鞭子又在地上抽得啪啪响,黄土被溅起三尺高。
距离下一个镇子还有远着!你们给我在天黑前必须赶到山坳扎营!
流放队伍里响起一片怨声载道:
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我儿子才八岁,怎么走得动......
赵虎不得好死!
谁在骂? 赵虎猛地转身,鞭子直指人群。
夕阳照在他脸上,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巴的刀疤泛着暗红色的光,看着像条蠕动的蜈蚣。
有种的站出来!老子让你尝尝鞭子的滋味!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孩童的啜泣。
户部尚书的儿子孙小宝被母亲蒋氏抱着,哭得撕心裂肺:我不走!我要骑马!
哭什么哭!再哭把你丢在这里给蛇吃! 蒋氏受不了他撒泼,将一只手的巴掌举得高高的。
孙小宝吓得立马闭嘴,抽噎着要去搂祖母的脖子。
而李氏抱着庶子孙石头缩在孙家队伍的角落里,也不敢多说什么。
剩下的那些人也不敢跟官差作对,不然挨鞭子的都是自己,只能在赵虎的威胁下继续赶路。
夜幕像块黑布,缓缓盖住天空。
流放队伍终于在山坳里停下,赵虎叉着腰吼道:原地休息!不准走远!谁要是敢耍花样,老子打断他的腿!
人群如蒙大赦,纷纷瘫坐在地。
楚家众人相互搀扶着,走到山坳最边缘的位置,这里有几棵老槐树遮挡,既隐蔽又能观察四周动静。
大嫂沈清黎在旁边说到:二弟妹,你快扶母亲靠着树坐下来;九弟妹,你也将小九躺着的那个板车推到这边树后面吧,正好找个树能给他挡着晚风......
林晚按照大嫂说的将楚修明安顿好之后,注意到其他家也把需要的位置挑选好了。
白家老夫妇被子女簇拥着,选了靠近水源的平坦处;王氏一家缩在岩石缝里;户部尚书家则占据了最大的空地,蒋氏正在安排着,她让那些人去捡一些柴火回来。
我去打水。 林晚提起空水壶,刚要走,四嫂谢云裳拦住她:我跟你一起。 这位以泼辣闻名的嫂嫂,此刻眼神格外坚定,荒郊野岭的,两个人安全。
林晚点点头,两人并肩走向山涧。月光透过树梢洒在小路上,映出斑驳的树影。走到僻静处,林晚突然停下:四嫂等我一下,我去那边方便一下。
谢云裳还没回答,她就拐进灌木丛,意识沉入空间。
“这九弟妹还害羞呢,这大晚上的也不怕出事。”说完她就站在原地等着林晚回来。
而林晚那边,进入空间的储藏室中了,矿泉水整箱码放着,旁边是刚接满灵泉水的水桶。她将三个水壶装满,又往每个壶里滴了三滴灵泉水,多了怕引起怀疑。
九弟妹你好了吗? 四嫂的声音传来。
来了。 林晚提着水壶走出来,四嫂,我们现在回去吧,我刚才在那边正好看到一个水源,然后就把水壶也接满了,我们不用去其他地方了。
这么快?好好好,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天已经黑了,多待在外面也不安全。
等她们两个回来的时候,林晚就顺手将水壶先递给了楚老夫人,剩下的两个也递给了六嫂和楚慧。
大家白日里面走了这么多的路,早就渴了。
这水...... 是甜的! 六嫂秦霜薇喝了一口,眼睛瞪得溜圆,晚晚你们在哪找的水源?
林晚刚准备找个借口,楚老夫人就突然咳嗽两声:许是山里的泉水格外清甜,大家还是快喝,喝完之后早些歇息。
她暗中给林晚使了个眼色,她不知道这个水又什么问题,她只知道这个九儿媳不会害楚家人,而且她感觉林晚的本事大着呢,如今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楚家几位嫂嫂也接过水壶都喝了一些,甘甜的泉水滑入喉咙,带着股奇异的暖意,一天的疲惫竟真的消散不少。
三嫂宁如意感慨道:要是天天能喝到这样的水就好了。
做梦吧你。 四嫂谢云裳笑着捶她一下,赶紧吃馒头,吃完后我先守夜吧,这大晚上的我不太放心。
官差那边还是老规矩,白面馒头一两银子一个,这次白家也买了一些。
白家老夫人牙口不好,实在啃不动硬馒头,白明轩只好咬牙买了两个。
蒋氏看见楚家那边,故意扬高声音:还是白公子孝顺,哪像某些人家,让老人跟着吃猪食。
楚老夫人听她说这话知道是故意的,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慢慢嚼着馒头。她可不会对外说自己的儿媳妇给了自己京城都吃不上的糕点,现在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但到底是上了年纪,随便吃了两口,这肠胃就受不了,有些难受的她皱起了眉头对着林晚说:“你别听她瞎说,之前那顿吃的挺饱的,我现在还不饿,就装装样子。”
林晚知道这是楚老夫人护着她,但在外人看来,她们楚家一直不买白面馒头,就啃一些黑面馒头,路上若还保持着体力,岂不是让人怀疑。
我还是去找赵虎他们换点白面馒头,你们稍微等我一下。 林晚起身,刚走两步,就突然停下了,竖起耳朵听见一些细微的声音从东北方传来,密密麻麻的,像春蚕啃食桑叶。
沙沙沙......
她瞬间绷紧神经,特工本能让她全身汗毛倒竖。
怎么了晚晚? 大嫂察觉到她的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