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郡王府的书房内,烛火跳动映得人影晃动。
水溶端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枚玉扳指,听着手下汇报边境近况,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冷笑。
“大人,大同第三次加急奏报已送抵皇宫,城内粮食仅余半数,后续补给队被女真游骑拦在外围,根本不敢前进。”
手下躬身禀报,声音压得极低。
“不敢前进?”
水溶轻笑一声,将玉扳指扔在桌案上,
“是真不敢,还是有人故意让他们不敢?”
手下脸色微变,不敢接话——他知道郡王心中打的什么算盘,却不敢妄议。
水溶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语气带着几分兴奋:
“打仗的时间越长,大隋就越危险,这局面,我喜欢。”
“可是大人,”
手下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
“陛下已下令让英国公和成国公领兵驰援,若他们及时赶到,大同或许能守住。”
“守住?”
水溶转身,眼神锐利如刀,
“就凭他们带的那些‘奴才兵’?勋贵府里养的兵,平日里只会遛鸟玩鹰,哪会真打仗?这点时间,不够他们成长为能抗衡女真骑兵的战力!”
他走到桌前,拿起一张信纸,指尖划过纸面:
“再说,皇帝这次犯了个大错——初期情报错误,把女真的实力估得太弱,白白丧失了应对时间。”
“现在就算想补救,也没那么容易了。”
“大人的意思是……”
手下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我的意思是,不能让陕甘边军去凑热闹。”
水溶冷笑,提笔在纸上快速书写,
“你立刻派人去陕甘,把这封信交给边军统领,就说陕甘需要边军镇守,让他们延缓救援,等朝廷后续命令。”
“延缓救援?”
手下大惊失色,
“王爷,这可是通敌叛国的大罪!一旦被发现,整个北静郡王府都要遭殃!”
“通敌叛国?”
水溶放下笔,将信纸折好递给手下,语气带着几分不屑,
“我这是在帮陛下‘看清局势’。大隋现在的问题,不是一场胜仗就能解决的,只有乱起来,才能有新的机会。”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阴狠:
“再说,就算出了问题,也查不到我头上。”
“信里没提我的名字,边军统领本就跟我有旧,他会明白该怎么做。”
手下拿着信纸,手都在发抖:
“可……可大同若真丢了,女真就能长驱直入,神京都要危险!”
“我们还没准备好!”
“危险才好。”
水溶走到书架前,抽出一本密册,
“神京不乱,怎么能显出某些人的无能?皇帝猜忌贾政,赵峰打压忠良,王磊克扣粮草,这样的朝廷,早就该乱了。”
他翻开密册,里面记录着各地官员的把柄:
“等大同丢了,朝廷肯定会追究责任,到时候赵峰、王磊这些人都会被拉出来当替罪羊,我再趁机推荐几个自己人上位,朝堂格局就能重新洗牌。”
手下看着水溶眼中的野心,心中越发恐惧,却不敢违抗:
“属下……属下这就去安排。”
“等等。”
水溶叫住他,语气严肃,
“路上小心,别被锦衣卫的人盯上。”
“另外,告诉边军统领,若是有人追问,就说是为了防止女真声东击西,待查明敌情后再出兵,这样才名正言顺。”
“属下明白!”
手下躬身应下,揣好信纸,快步退出书房。
水溶重新坐回太师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嘴角再次裂开。
他看着窗外的月光,心中暗道:
贾政,你不是想护着大隋吗?
我倒要看看,没有援军,没有粮草,你怎么守住大同!
等大隋乱了,我再收拾你和忠顺王,这天下,迟早是我北静郡王的!
书房内的烛火渐渐暗淡,映得水溶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如同他此刻的野心。
大同城头的血迹还未干涸,李烈拄着断裂的长枪,站在垛口前,望着城外缓缓退去的女真骑兵,嘴角溢出鲜血。
第三次交手刚结束,守军损失了四成,原本三万的兵力,如今只剩下一万八千余人,连守城的人手都快凑不齐了。
“将军!您受伤了!”
副将跌跌撞撞跑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李烈,声音哽咽,
“咱们……咱们别守了吧?再守下去,兄弟们都要拼光了!”
“放屁!”
李烈猛地推开副将,怒声呵斥,
“大同是北方门户,咱们退了,女真就能长驱直入,神京都要危险!就算拼光最后一个人,也得守住!”
副将被骂得低下头,眼泪却忍不住掉下来:
“可……可咱们没人了啊!粮食也只够撑三天,勋贵的兵马还在四百里外,根本指望不上!”
“四百里外?”
李烈冷笑一声,目光望向远方,
“说起来近,走起来却像隔着天涯。那些勋贵的家奴,平日里养尊处优,哪见过真刀真枪的战场?”
“怕是还在慢悠悠地赶路,根本没想过咱们这里有多危急!”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
“之前给贾政大人送过信,不知道他收到没有。要是他能来,或许还有转机。”
“贾政大人?”
副将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可……可陛下不是忌惮他吗?就算他想来,陛下能同意吗?”
“同意不同意,都晚了。”
李烈摇了摇头,走到城墙边,看着城内慌乱的百姓,
“现在就算援军来了,也赶不上下次进攻了。女真骑兵休整三日,定会再来,到时候……”
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李烈心中一喜,连忙爬上望楼,举起望远镜——却只看到寥寥数十名骑兵,是之前派出去探查的斥候。
“将军!不好了!”
斥候队长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气喘吁吁,
“勋贵的兵马在四百里外停住了!说是粮草不够,要等后续补给,暂时没法前进!”
“粮草不够?”
李烈猛地攥紧拳头,望远镜“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缝,
“他们出发前,朝廷不是拨了足够的粮草吗?怎么会不够!分明是故意拖延!”
斥候队长低下头:
“将军,属下还听说,荣国府那边……贾政大人被陛下削了权,现在只是个工部侍郎,就算想帮忙,也没权力调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