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雪。”东方凌尘喃喃唤出她的名字。
笛声戛然而止，姬雪放下手中碧绿的竹笛，转过身，四目相对间，似有说不尽的话，道不完的事。
时间像是定格住一般，似是一幅绝美的晚霞图。
“东方凌尘，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笛子、吹得很好听。”东方凌尘的嘴，可能也只有在面对姬雪时才会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有点傻，也有点可爱。
姬雪淡淡一笑，笑音轻软如羽毛拂过：“刚学，总觉得没有当初你吹的那首好听。”
“没关系，只要你有时间，我教你。”东方凌尘笑了笑。
......
“很漂亮的笛子，谢谢。可是，我不会吹笛子。”
“不要紧，下次见面，我教你。”
......
姬雪愣了一下，思绪一下子又飘回了雪月城的那个夜晚，是啊，说是下一次见面，没想到却已经过了这么久，手上的这支竹笛，还是临别前他赠与的礼物。
“对了，阿爹，他没有为难你吧？”姬雪问道。
“自是没有的，我和姬大叔一起喝酒聊天，别提有多谈的来了。”东方凌尘笑道，“毕竟我玉树临风、器宇轩昂、文武兼备、怀瑾握瑜......”
姬雪“噗嗤”一声低头而笑，她轻轻摇了摇头嗔道：“还姬大叔，你怎么不叫苟大叔的。”
“这多不好，毕竟是你爹爹，我可不敢。”东方凌尘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苦笑道。
“没关系，我和阿爹的关系其实不太好。”姬雪有些惆怅的说道，“小时候，我见阿爹的次数屈指可数，阿娘只说阿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在做一些很厉害的事情，可是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别人有阿爹陪着，我却没有。”
东方凌尘不知姬雪怎么忽然提起了姬若风的事，但是他能感受到，姬雪此刻的情绪有些低沉。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悄悄的从家里跑出来，跑去天启找到，后来迷路了，遇到一群坏孩子。当时我也只是个孩子，只能被追着打......”
东方凌尘眼神微眯，透出危险的信号，他冷声道：“是哪家的熊孩子，我去收拾他们。”
姬雪笑了笑，随意的一挥手：“这都十几年前的事了，哪里还能记得，而且当时有个好心人帮了我，我也没受什么欺负。不过那时候开始，我便立志学武，进了百晓堂，不过和阿爹的一直不亲。”
姬雪顿了顿，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道：“凌尘，琅琊王......去世的时候，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东方凌尘呼吸一滞，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眼神凝固了片刻。
“如果不想说就算了，当我没问。”姬雪赶忙说道。
“也没什么不想说的。”东方凌尘苦笑一声，轻叹道：“反正也过了那么久了，父帅......父亲自刎的那一刻，我入魔了，这个你应该知道。不过当时的感觉我记得不太清楚，很难形容的痛吧。再后来，对我来说最多的便是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努力，也许可以改变一切，比起恨萧若瑾，我更恨的还是自己。不过既然我活了下来，就应该带着父亲和母妃的希望好好活着。”
“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个的。”姬雪有些懊恼。
“没关系，都过去了，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四年前，我既然活了下来，那就只能向前看，过好生命中的每一天，不是吗？”东方凌尘笑了笑，对他来说，也许算不上释怀，不过他相信，时光会把人雕刻成应有的样子。
“对了姬雪，你为何......忽然问这个？”东方凌尘有些疑惑。
“东方凌尘，我阿爹，他......他快死了。”姬雪轻咬薄唇，眼神中带上了浓浓的伤感。
东方凌尘脸色一变，他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唉。四年前，琅琊王出事之后，萧瑟遭人偷袭，阿爹为了救他受了重伤，这些年一直在寻医问药。”姬雪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不久前，阿爹回到了百晓堂，他虽未说，但我还是发现了一些端倪，于是暗中调查后才发现，原来他......他的伤，已经无药可治了。”
东方凌尘有些震惊，他与姬若风同行一路，竟没有发现姬若风身上带着重伤。
“姬......大叔，他去过雪月城了吗？三城主与他的关系，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东方凌尘急切的说道。
“没有用的。”姬雪摇了摇头，眼眶有些泛红，“我去找过药王辛百草，他说阿爹的伤势已经伤及肺腑，现在全靠他用自身内力封住经脉不让内伤爆发，又靠着一些虎狼之药才勉强吊着半条命。”
东方凌尘心下恍然，难怪在雪落山庄之时他发现姬若风身上的武学修为连金刚凡境都不到，本以为他是为了隐藏身份，没想到竟是如此......
“姬雪......”东方凌尘想要开口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正是因为他曾经经历过痛苦，才知道任何的安慰在死亡面前都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我没事。”姬雪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那泛红的眼角轻声道，“我知道阿爹时日无多的那天便与他大吵了一架，也大哭了一场，后来也与他长谈了一次，父女之间这些年来的那点心结也算是解开了。”
东方凌尘有些心疼姬雪现在的模样，不过他也只能静静地做一个旁听者。
“阿爹安排好了一切，可他却说唯独放心不下我，希望看到我有个归宿，所以他才想要亲眼看一看你，不过他既然带你来了这里，你应该算合了他的眼缘吧。”姬雪说着，脸上不自觉的染上了一层绯红。“与他别扭了十几年，到头来才明白，他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父亲罢了。”
东方凌尘倒是极少见她害羞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出神。
“东方凌尘。”姬雪轻唤他的名字，目光灼灼的迎向他疑惑的目光：“在雪月城时，我曾问你‘是否心悦于我’，你当时的回答与现在还是一样吗？”
“当然。日出有盼、日落有念，心有所期，忙而不茫。”东方凌尘毫不犹豫的点头，眼神无比的真挚。
“那......你可愿娶我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