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赶我们走吗?
谢凉!你疯了,我可是你叔父!
大房、四房都没了,我们就是你唯一的亲人!
如今你的弟弟妹妹有难,你不仅不帮忙,还要落井下石,赶我们走?
谢凉,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父亲,对得起谢家的列祖列宗吗?”
“呵,三叔真会说笑,你竟还敢提我父亲?
当年我父兄阵亡,我母亲带着弟弟妹妹艰难求生,却惨遭四房诬陷,落得个男丁斩首、女眷发卖的下场……
那时候,三叔可曾想过谢家的列祖列宗,可曾想过我的父亲兄长?”
谢明峰自知理亏,沉吟半晌,吞吞吐吐地解释。
“当年之事,也实在怪不得我,我不是没劝过你四叔……可你四叔不听我的啊。
再往后,你四叔一支也被斩首,我就……我就更不敢打听你家的事了。
为了大局着想,另外三房已经灭了,我至少得保住你弟弟的性命啊!我不能让谢家绝后啊!”
“呵……真是冠冕堂皇。”
谢凉嗤笑一声,懒得再与他浪费唇舌。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三叔快去想法子,保住你一双儿女的命吧。”
“你……不是,凉儿,我知道当年的事确实是我不对!
我不该对你母亲和寒儿袖手旁观,我知道错了,你怪我是应该的。
但是凉儿,你弟弟妹妹是无辜的啊!
算三叔求你了,你和侄媳妇说一说,救救依依吧?
三叔求太医看过了,他们……他们都说不清楚依依中了什么毒,救不了依依,现在三叔只能指望侄媳妇了!”
“我说了,浅浅需要休息,你们还是尽早离开将军府,另寻高明吧……”
“啪!”
不等谢凉说完,谢明峰的巴掌便扇在了谢凉的脸上。
与此同时,尖锐苛刻的咒骂也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你这个不肖子孙,我真是给你脸了!
我这个做叔叔的都这么求你了,你竟然还在拿乔?
我可是谢家唯一的长辈,我现在就是谢家的族老你知不知道?
现在我就以谢家家主的身份命令你——
立刻叫你妻子去给依依诊治,另外,我要你现在就进宫去向圣上请旨,放了我儿子!”
谢凉没想到谢明峰竟然敢动手!
他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巴掌打懵了,身形摇晃着后退了两步。
夏浅也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谢凉,查看他的伤势。
见他白皙的面庞瞬间肿了起来,夏浅气坏了,转身厉声呵斥谢明峰。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殴打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怎么了?朝廷命官也是谢家的子孙,是我的后辈!
我做叔叔的,管教子侄理所应当。
告诉你们,若不立即去给依依诊脉,我还要继续教训他!”
“你敢!!!”
夏浅气得脸皮发麻,粗喘不止。
她的谢凉,一直被她保护得那么好。
她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个指头!
怎么可能让别人打?
什么狗屁三叔,垃圾长辈!
敢碰她的谢凉,全都得死!!!
谢明峰却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在他心中,夏浅不过一介乡妇,与谢凉成婚三年,却连个孩子都没有。
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只要他想,他随时都能以谢家族老的身份勒令谢凉休了她,让她带着那两个拖油瓶弟弟滚回边关!
届时……看看还有谁敢要她这个被侯府休弃的无知乡妇!
她一辈子也别想再嫁!
见她竟还敢无知无畏地挡在谢凉身前,他不以为意地推了她一把。
“我就教训他怎么了?他都不敢说什么,你一个妇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还不……啊!!”
让他没想到的是……
他打了谢凉一巴掌,谢凉都不敢言语。
不过是推了那乡妇一下,就被谢凉一脚踹开了!
他后退着跌在妻子的怀里,捂着肚子,难以置信地望着谢凉,瞠目结舌。
“你这个,你这个不肖子孙,你竟敢对叔父动手?
你信不信……信不信我告上金銮殿……
参你一个大逆不道,枉为人子?”
谢凉却根本不屑理他,看都不看他一眼,顶着脸上的红肿,扶住了夏浅的肩膀。
“浅浅,你没事吧?”
夏浅摇了摇头,恨目瞪着谢明峰。
手中帕子攥得沙沙作响。
谢凉见状,从容不迫地握住夏浅的手,卸了她的力道,与之十指相扣。
转过头,正声吩咐孙豪。
“孙豪,拿我的令牌,去天牢把谢冲接出来。”
孙豪愣了一下,虽然不解,但还是听命行事。
“是!”
夏浅也有些诧异地看向谢凉,凝眸询问。
“谢凉,你真的要放了他吗?”
谢凉什么也没说,只是握紧她的手,低眸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安抚一笑。
夏浅选择相信他,不再多问。
谢明峰见状则哈哈大笑起来。
在妻子的搀扶下起身,小人得志般洋洋得意。
“知道怕了吧?算你识相!
你放心谢凉,虽然你踹了我一脚,但我毕竟是你的长辈。
只要你放了我儿子,再叫那个乡妇医治好我女儿,最后你们夫妻二人再向我恭恭敬敬地磕三个响头赔礼道歉……
我可以不追究你的忤逆不孝和大逆不道。”
“哼……”
谢凉哼笑,吩咐下人搬来几把椅子,扶夏浅坐下。
又淡定自若地走到谢明峰身前,别有深意地一笑。
“三叔还真是宽宏大量,只可惜……你侄儿我一向睚眦必报。
你打我,我尚且可以不同你计较;但你敢动我夫人……侄儿实在是无法忍受。
来,三叔,坐吧,侄儿我请你看一场好戏……”
“你……你要做什么?”
谢明峰看着他的皮笑肉不笑,后脊梁一阵阵地发冷。
谢凉却依旧浅笑着卖关子,单手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按到了椅子上。
意味不明地笑着说道……
“自然是,向叔父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