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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不好意思,上传的时候出错改不回来了,第91-93章请移步第一卷卷尾)

乾符四年(公元877年)夏,中原大地依旧深陷于黄巢起义军的烽火之中,而东南的浙西之地,在经过王郢之乱的数年蹂躏和周宝的艰难守成之后,也终于迎来了它新的、也是最后一位强有力的官方主宰——高骈。

此时的镇海军,情况可谓糟糕透顶。周宝虽为宿将,在润州城下击败王郢,暂时稳住了核心区,但也耗尽了他带来的那点神策军老本和润州最后的元气。镇海军辖下的苏、常、湖等州,被王郢来回扫荡,如同被蝗虫啃噬过的庄稼地,城垣残破,田野荒芜,百姓流散,府库空空如也。除了杭州在董昌和钱镠的努力下拒匪境外,整个镇海军就是一个巨大的烂摊子,无兵、无钱、无粮,还要面对随时可能死灰复燃的王郢叛军和北方虎视眈眈的黄巢势力。周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除了困守润州,已是寸步难行,频频向朝廷求救。

朝廷的目光自然投向了在西川取得辉煌成功的高骈。唯有这样的强藩,或许才能稳住东南财赋之地。

乾符四年(公元877年)六月,高骈接到调任镇海军节度使、诸道行营兵马都统(要不然没权指挥浙东观察使)的诏命时,他丝毫没有“为君分忧”的急切,反而首先考虑的是如何最大化地将西川的经营成果转化为自己东去的资本。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开始了堪称“刮地三尺”的操作:

没兵怎么办?他直接下令,将自己在西川期间招募训练、历经对南诏战火考验的两万精锐蜀军尽数抽调,作为自己的私人部曲东下。这些军队对他个人效忠,战斗力远非内地官军可比。

没钱怎么办?西川在他的治理的这三年下,府库一度颇为充盈。高骈以“平贼所需”为名,几乎将成都府库以及各州县的积蓄搜刮一空!金银、绢帛、粮秣、军械…所有能带走的东西,悉数装船。留给继任者的,是一个跑老鼠都嫌空的仓库和一片被榨干的土地。

大家别太过惊讶,因为高骈有前科的,这不是第一次!

高骈在安南打赢南诏军后担任静海军节度使,于咸通十年(869年)调任天平军节度使,在节度使任上终于安稳待了几年,一直到乾符二年(875年),接到调任西川的命令。这个时间巧得很,正好是王仙芝起义的时候;高骈走之前挑选天平军八千精锐作为私兵带去了西川,要不然刚到西川就能整训兵马取得大捷,没实力谁听他的。顺道他也把天平军府库打包带走了,等到接任的张裼(音同锡)奉旨平定王仙芝叛乱时,发现府库空的可以跑耗子,军队就剩些老弱病残,没办法只能自掏腰包,招募了几千乡勇充数,你就说笋不笋!

做完这一切之后,高骈率领着这支庞大的军队和满载物资的船队,浩浩荡荡,顺长江东下。一路上旌旗蔽日,气势惊人,与其说是赴任,不如说是一次武装巡游和力量展示。沿途州县无不震恐。

船队抵达润州,高骈甫一登岸,便展现出了与周宝截然不同的强势作风。

他手持旌节,根本不容周宝有任何喘息或交接的余地,直接以中央钦差、新任节度使的身份,接管了润州城的所有防务。周宝麾下那点残兵败将,在高骈带来的如狼似虎的西川精兵面前,简直如同乞丐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周宝本人,这位刚刚立下战功的老将,面对高骈的咄咄逼人和绝对的实力优势,也只能黯然失色,高骈甚至没有给他多少体面,几乎是直接将其赶下了台。这时候高骈又玩了个骚操作,他借助诸道行营兵马都统的官职,以润州残破为由将治所迁到了扬州,关键是扬州也不是镇海军的地盘,他是淮南节度的地盘,要不咋说高骈狂呢。高骈在扬州遥控镇海军,同时将润州留给周宝继续折腾,还给他挂了个镇海军节度使的虚衔,纯纯恶心人。

接任节度使之后,高骈的目光立刻投向了镇海军辖下的各个州郡。各地的情报如同雪片般汇聚到他的案头。他尤其注意到了杭州的情况以及一个特别的名字——钱镠。

报告显示,董昌虽为八都兵总统领、都指挥使,但实际在军事上屡有建树、甚至收复了嘉兴县的,却是其麾下都将钱镠。此人以盐官为基地,麾下兵精粮足,甚得军心,且与周边豪强关系密切。

“钱镠…”高骈敲着桌子,眼神锐利。他一生征战,深知此类起于草莽的地方豪杰,往往能力非凡,却也极难驾驭。绝不能让其坐大,必须趁其羽翼未丰,及早压制。

他根本不屑于通过董昌间接下令,而是直接以镇海军节度使的名义,向驻守嘉兴的钱镠发出一道措辞强硬、不容置疑的命令:

“令:石镜都指挥使钱镠,尔部驻防嘉兴,虽有小功,然擅离本镇(盐官),易生事端。着尔即刻率本部兵马,退回盐官县驻防,不得有误!嘉兴防务,本帅自会遣将接管。苏州地界,非尔辖区,更不得擅自进驻!令到即行。”

这道命令,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钱镠试图以嘉兴为跳板、进一步扩大影响力的计划。它毫不客气地否定了钱镠收复嘉兴的功劳,将其定性为“擅离”,并明确划定了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盐官一县。

消息传到嘉兴县衙,钱镠麾下将领,顿时炸了锅。

“放他娘的屁!”赵辰一把拍在案几上,怒吼道,“这嘉兴是咱们流血流汗打下来的!那高骈老儿初来乍到,寸功未立,就敢对主公指手画脚?凭什么让咱们退回去?!”

就连一向沉稳的屠环智也面色凝重:“主公,高骈此令,意在削我之势,限我发展。若就此退回盐官,恐被其困死一地,日后必受其制。”

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钱镠身上。钱镠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封措辞傲慢的命令,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知道高骈狂,但是狂到这种目中无人还真是超出了他的预料。尽管很是愤怒,但他很快便冷静下来。他深知,此刻的高骈,正如日中天,携西川大胜之威,手握两万精锐,名正言顺,背后还有朝廷大义。与之硬碰,无异于以卵击石。

沉默良久,钱镠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高帅令旨,岂能不遵?”

“主公!”众将急道。

钱镠抬手制止他们,眼中闪过一丝锐光:“高骈势大,不可力敌。然其初来,根基未稳,首要目标必是平定王郢,重整镇海军。此时与我等冲突,于他亦无益处。我等暂退一步,并非屈服,乃是避其锋芒,静观其变。”

他站起身,下令道:“传令下去,全军收拾行装,即日退出嘉兴,返回盐官。屠环智。”

“末将在!”

“盐官防务,依旧由你全权负责,加紧练兵,不得懈怠。”

“赵辰。”

“末将在!”赵辰不情愿地应道。

“收起你的脾气。带好你的兵,以后有的是仗打。”

钱镠的冷静和决断,稳定了军心。尽管万分不甘,石镜都还是严格执行了命令,有序地撤出了嘉兴县。高骈派来的接收官员和少量部队,几乎是看着钱镠军整齐地离开后,才小心翼翼地进驻这座空城。

成功逼退钱镠,高骈顺利接管了嘉兴,初步立威。他对此结果颇为满意,认为钱镠不过是一个稍有能耐、却懂得分寸的地方牙将,不足为虑。

他的注意力,立刻集中到了真正的敌人——王郢身上。

王郢的末日到了!

高骈坐镇扬州,开始展现其强大的军事组织和后勤能力。他带来的西川精兵和巨额财富发挥了关键作用。

高骈看不上周宝剩下的残兵败将,让他自个在润州城玩去,自己以西川军为核心,开始整编苏州、常州等地残余的官军,淘汰老弱,补充装备,严明纪律。同时派出大量斥候,详细探查王郢叛军的动向和虚实。

一切准备就绪后,高骈正式开始了他的平寇之路。他不再像周宝那样被动防守,而是主动寻求战机,意图以泰山压顶之势,彻底消灭王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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