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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武当山门前来客络绎不绝,声势浩大。

昆仑派掌门何太冲、班淑娴夫妇,峨眉派掌门灭绝师太,华山派红十字会二老,崆峒五老,乃至丐帮新任帮主等,几乎中原六大派有头有脸的人物齐聚真武大殿前。

他们神色或凝重,或激愤,或隐含畏惧。

灭绝师太性子最急,越众而出,对着殿内朗声道:“武当张真人,诸位侠士!想必诸位已然知晓,那恶贼谢逊,如今已被少林派擒下,囚于少林后山!”

殿内众人闻言,神色各异。张翠山之子张无忌与谢逊的关系,在江湖高层已非秘密。

何太冲接口道:“谢逊此獠,杀人无算,作恶多端,手中血债累累!如今落入少林,本是天理昭彰!奈何少林派言道,那恶贼被囚于后山一处隐秘之地,由三位渡字辈的神僧看守,我等数次欲替天行道,皆无人能闯过三僧之关,无法手刃此獠,实乃憾事!”

华山二老摇着折扇,阴恻恻地道:“如今明教势大,张无忌身为教主,虽看似仁义,但谢逊乃其义父,难保他不会徇私!此事迟则生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最终目光都投向了端坐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青衫人身上。灭绝师太深吸一口气,朝着陈御风的方向,竟是躬身一礼,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陈前辈!您神通盖世,武功已非我等所能揣度。如今谢逊那恶贼伏法在即,却因少林三僧阻挠,迟迟不得正法。此乃武林公义之事!我等商议,愿奉前辈为武林盟主,领袖群伦,前往少林,诛杀谢逊,以慰无数亡魂在天之灵!望前辈看在武林正道、天下苍生的份上,出手相助!”

“请陈前辈出任盟主,诛杀谢逊!” 众人齐声附和,声音回荡大殿。

陈御风缓缓抬眼,目光扫过众人。

他对谢逊此人,确无好感。

滥杀无辜,因一己私仇牵连甚广。

原着中只因是张无忌义父,最终竟得善终,在他看来,亦是天道不公。

这种“情大于理”的结局,他向来不屑。

“可。” 他淡淡吐出一字,算是应允了这“盟主”之名与诛杀谢逊之事。

群雄大喜过望,纷纷拜谢。

陈御风却并不与他们同行,只道:“我自行前往。” 言罢,也不理会众人反应,青衫飘动,已自大殿中消失,留下面面相觑的六大派众人与神色复杂的武当诸侠。

下山之后,陈御风并未施展惊世骇俗的轻功,只是如同寻常旅人,漫步于山野之间。这日行至一处溪边,却见一个身着鹅黄绸衫的少女坐在溪畔石上,背影窈窕,肩头却微微耸动,似在哭泣。正是赵敏。

她听得脚步声,警觉回头,泪眼婆娑间,见是陈御风,先是一愣,随即认出正是在桃花岛那位神秘前辈。她此刻心绪纷乱,也顾不得许多,带着哭腔道:“前辈……是您……”

陈御风驻足,看着她。赵敏此刻不再是那个智计百出、神采飞扬的绍敏郡主,更像是个受了委屈无处倾诉的寻常少女。她断断续续,将冰火岛之事道来,言及殷离之死,张无忌认定她是凶手,任凭她如何解释,周芷若的伪证却让她百口莫辩。

“……我真的没有杀殷姑娘……我赵敏行事,敢作敢当,若真是我做的,我认!可那周芷若……她,她陷害我!无忌哥哥他……他信她,不信我……” 她语带哽咽,满是苦涩与不甘。

陈御风静默听着,他对这些小儿女的情爱纠葛并无兴趣,但赵敏此刻的狼狈与痛苦,倒是比平日里那副精明算计的模样更显真实。他并未出言安慰,也未点破真相,只是淡淡道:“世间愚昧者众,何须介怀。”

赵敏闻言,微微一怔,看着陈御风那深邃平静的眼眸,心中的委屈仿佛被这淡漠的态度奇异地抚平了一些。她擦干眼泪,站起身来:“前辈是要去往何处?”

“少林。”

赵敏此刻无处可去,又对陈御风有种莫名的信任与依赖,便道:“晚辈……可否与前辈同行一段?” 她尚不知汝阳王府的剧变,只觉跟在这样一位深不可测的人物身边,或许能暂得安宁。

陈御风不置可否,转身便行。赵敏连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行至一处偏僻官道,却见前方烟尘滚滚,兵刃交击之声不绝。原来是一伙凶神恶煞的山贼正在围攻一支镖队,镖师死伤惨重,眼看护送的镖银就要不保。

赵敏皱了皱眉,她本非行侠仗义之人,此刻心情不佳,更懒得管闲事,只是看向陈御风。

就在此时,一道红色的身影如同灵雀般从道旁林中窜出,人未至,声先到:“呔!光天化日,打家劫舍,还要不要脸了!”

那是个少女,身形灵动,可惜面容甚是丑陋,脸上布满红斑。但她身手却极为了得,一双短匕使得出神入化,身法诡谲,闯入贼群中,如虎入羊群,只听“噗噗”连声,山贼纷纷中招倒地,非死即伤。不过片刻功夫,十余名凶悍山贼竟被她一人打得哭爹喊娘,狼狈逃窜。

镖头死里逃生,带着剩余镖师千恩万谢。那丑少女摆了摆手,豪爽道:“路过碰上,顺手而已,快走吧!”

打发走镖队,少女这才转过身,目光落在陈御风和赵敏身上。她眼睛很大,黑白分明,虽然容貌不佳,但眼神极为灵动狡黠。她上下打量着陈御风,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语气带着夸张的惊叹:“哎呀呀,这位大叔……不对,这位前辈!您这气度,这风采,一看就不是凡人!刚才晚辈班门弄斧,让您见笑啦!”

她说话又快又脆,带着一股自来熟的劲儿。陈御风不语,赵敏却觉得这少女颇有意思。

交谈之下,得知少女名叫史红石,自称是丐帮帮主史火龙之女。

她提到丐帮近况,语气忽转愤恨:“那个假帮主,还有陈友谅那奸贼,把丐帮搞得乌烟瘴气!多亏了一位神秘前辈,把他们一锅端了,真是替天行道,大快人心!”

她说着,目光灼灼地看向陈御风,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前辈,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不会就是您吧?”

陈御风未承认,也未否认。史红石却仿佛认定了一般,更加热情,非要拉着陈御风去一个地方。“前辈对我丐帮有恩,请务必让我尽尽地主之谊!我带您去个好玩的地方!”

也不等旁人的意思,史红石带着两人穿林越岭,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山谷,拨开藤蔓,竟露出一处隐蔽的洞口,正是活死人墓的入口。

墓中机关重重,但史红石显然极为熟悉,引着二人深入。

在一间布满夜明珠的宽敞石室中,一位身着淡黄轻衫的女子静立相迎,风姿绰约,气质清冷绝俗,正是此代古墓传人,世人皆称“黄衫女子”。

黄衫女子见到陈御风,眸光微动,敛衽一礼,姿态优雅:“古墓派后人,恭迎前辈仙驾。”

她引着陈御风观看古墓中的壁画、石刻,缓缓讲述古墓派的渊源,从林朝英与王重阳的往事,到后世传承。

当提及李莫愁时,她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唏嘘。

“那位李师伯祖,当年自与前辈一别之后,独身行走江湖,江湖人称‘赤练仙子’,亦正亦邪。直到后来听说前辈大婚,她心灰意冷,独自一人回到古墓,自此青灯古卷,常伴祖师婆婆灵前,再未踏出古墓一步,直至坐化。” 黄衫女子说着,走到一旁石案前,双手捧起一柄置于锦盒中的长剑,剑身细长,隐泛紫光,恭敬地呈到陈御风面前。

“此剑,名为‘紫薇’。据墓中残卷记载,乃是李师伯祖珍藏之物,也是……前辈所赠。她临终前,手中还握着这柄剑,若前辈......”

陈御风看着那柄熟悉的紫薇软剑,数百年前的记忆碎片掠过心头。

当年剑冢赠剑,不过是随手为之,未曾想,竟成了李莫愁一生执念的寄托,最终伴随她在这幽暗古墓中,度过了寂寥的余生。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剑身,紫薇软剑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吟,仿佛故人低语。

他沉默片刻,终是收回了手。

“既已赠她,便是她的。”

语气依旧平淡,却似乎比平日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他转身,不再看那剑,也不再看这充满了过往气息的古墓。

“走吧。”

黄衫女子与史红石目送他青衫背影消失在墓道黑暗中,相对无言。

只有那柄紫薇软剑,静静躺在锦盒中,紫光流转,仿佛诉说着一段尘封了数百年,无人知晓,也无人能懂的情愫。

少林寺脚下,暮色四合。

陈御风与赵敏寻了一处看似寻常的民宅借宿。

宅院主人是几个粗豪的汉子,言语间对佛理颇为“熟稔”,自称是带发修行的居士,眼神却总在不经意间扫过赵敏姣好的面容,带着一丝隐晦的贪婪。

陈御风洞若观火,早已察觉这几人气息驳杂,步履沉而虚浮,绝非善类,更非真正的修行之人,分明是身负武功、煞气内敛的江湖草寇,伪装于此,不知意欲何为。他不动声色,只想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那几名伪装成居士的汉子,果然是成昆散布在外的弟子,专于少林周边做些杀人越货、刺探消息的勾当。他们见赵敏容貌绝丽,气质不凡,早已心痒难耐,又欺陈御风看似文弱(以他们的眼力自然看不出深浅),便商议着下迷药,先将那男的放倒,再好好享用那美人。

他们将下了强力迷魂散的斋饭送入客房,假意殷勤。陈御风与赵敏何等人物,那点下作手段如何瞒得过他们?赵敏冷哼一声,便要发作,陈御风却微微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待那几人自以为得计,淫笑着摸向赵敏房门,欲行不轨之时,房门无风自开。月光下,陈御风青衫独立,眼神冰冷如霜。

“下作之辈,当诛。”

话音未落,也未见他如何动作,数道无形剑气已破空而出,精准地没入那几名汉子的眉心。他们脸上的淫笑尚未褪去,便已化作永恒的凝固,眼中残留着极致的惊恐与茫然,身躯软软倒地,气息全无。陈御风袖袍一拂,几具尸体如同被无形大手扫中,轻飘飘地飞出院落,落入后方深山之中,无声无息。

处理完这些蝼蚁,陈御风正欲回房,远处却忽然传来阵阵沉闷如雷的马蹄声与兵甲碰撞之声,由远及近,迅速将这小院包围!火把的光芒将夜空映照得一片通红。

门被粗暴地撞开,一群盔歪甲斜、满脸彪悍与疲惫之色的士兵涌了进来,看装束竟是元军,但神色间早已没了朝廷官军的纪律,只剩下败兵的惶恐与流寇的凶残。

为首一名将领模样的汉子,目光扫过院中,瞬间定格在赵敏身上,先是一愣,随即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淫邪:“哈哈哈哈!苍天待我不薄!竟是汝阳王府的绍敏郡主!兄弟们,抓住她!老子玩够了,再拿她去跟那些反贼换条活路!”

原来,天下义军烽火燎原,元军节节败退,许多部队已然溃散兵变,各自为政,甚至互相攻伐。汝阳王就在不久前的一场内部叛乱中被杀,这些溃兵正是从他麾下逃出来的,认得赵敏。

赵敏闻言,如遭五雷轰顶!父王……死了?家……没了?她娇躯剧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再听得那污言秽语,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愤怒与屈辱涌上心头,她尖叫一声:“你们这些狗贼!我杀了你们!” 拔出随身短剑,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状若疯虎。

可她武功虽得名家指点,对付江湖二三流角色尚可,面对这群沙场搏杀出来的悍卒,又是含愤出手,章法大乱,瞬间便陷入险境。

陈御风眉头微蹙。他对元廷、对汝阳王府本无好感,但更厌恶这等欺凌弱女、以下犯上的行径。眼见赵敏遇险,他并指一划。

“嗤啦——!”

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如同新月般扫过,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士兵连人带甲被拦腰斩断,鲜血泼洒一地!后续的士兵骇然止步,惊恐地看向那出手的青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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