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氏却是扑了个空,二房那边空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
今日二房一家子便起了个大早,毕竟昨日苏氏已与村长说好,花了三十文带着两个孩子今早搭他们家的牛车,自然不能让人家多等。
孟琦还没有坐过这牛车,坐在上面觉得哪哪都新鲜,东摸摸西看看地看个不停。
同车还有赵铁松以及他媳妇孙氏和他的一儿一女,现在正是农闲时期,赵铁松没事干便合计着找个短工的活计干干,只这几日活计并不很好找,无奈之下他便想到了自己的二弟。
他二弟赵铁柏是村子仅有的几个读过书的人,现在在镇上的醉月楼当账房先生,赵铁松此去是想问问二弟能不能给他托个关系,看能不能当个跑堂的或者什么其他的活计。
而赵铁松的一儿一女自从昨日听说苏氏要带自己两个孩子去镇上,便俱都可怜巴巴地望着赵铁松,四只眼睛满满当当地都写着“想去”,赵铁松想着两个孩子也算乖巧,又许久不曾去过镇上了,倒也不是不能带着他们一起。
只他自己明日是有要紧事的,不如让自家媳妇孙氏也一同去,她们两个女人,又都带着孩子,想必也能聊到一起去。
赵铁松的儿子叫顺生,女儿叫麦穗,一个八岁一个六岁,正是与孟琦和孟琛差不多的年纪,很快便玩到了一起去。
而孙氏名叫孙桂香,也是与苏氏差不多的年纪,一时间车上倒很是融洽。
孟家二房在村里向来神秘,孟文没去世之前为了方便孟文求学,二房一家子便也一直在镇上生活,孟文死后苏氏这才带着两个孩子回了杏花村。
而苏氏又是如此不善交际的模样,总是深居简出,孟琛在村学上学时也不爱与同窗玩耍,父亲去世后只一心扑在书本上,而孟琦又格外胆小多病,自己一个人向来是不爱出门的,所以赵铁松一家还是头一回与孟家二房打交道。
顺生是个活泼的小男孩,看着孟琦在车上尤还半闭着眼念念有词,好奇的凑上前去,孟琛一睁眼就见眼前一个大脑袋,着实吓了一个倒仰,刚才背书背到哪里也忘记了。
于是孟琛难得的有点生气了:“你怎如此无礼!”
顺生一缩脑袋,知道自己似乎是打扰了孟琛,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露出了一个傻乎乎地笑来:“对不住,我见你一上来就好像在念着什么,我一时好奇,就……”
见对方如此好脾气,也及时道歉了,孟琛便不好再发火,只好闷闷地说:“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
说着孟琛甚至还对顺生行了一礼:“方才是我着急了,请赵兄原谅则个。”
苏氏和孙氏瞧着孟琛这少年老成的模样觉得颇为好笑,纷纷捂嘴笑了起来。
那边的麦穗看着孟琦再牛车上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的好奇模样,大剌剌地凑上去问:“你没有坐过牛车吗?”
孟琦看着面前这个有着圆圆的脸和圆圆的眼睛的可爱小姑娘,心中充满了好感,于是回她道:“没有呢,这是我第一次坐牛车。”
麦穗自来熟地拉过孟琦的手:“这牛车是我家的,下次我要是再来镇上就叫你,我们再一起坐车。”
接着她又冲孟琦笑了笑,极力散发出友好的信号:“对了,我叫赵麦穗,你叫什么呀?”
小孩子的直白真诚击中了孟琦的心,她也笑眯眯地回道:“我叫孟琦,你可以叫我阿琦。”
互相做了自我介绍,在小朋友的眼里这就是成为朋友了,于是麦穗从怀里掏啊掏,好不容易掏出了一个帕子来,打开来只见里面装着几块散碎的小小麦芽糖,她先拿了一个放进嘴里,接着大方地递给孟琦:“阿琦你吃。”
糖在这个年代对于平民小孩来说是不可多得的零嘴儿,麦穗的举动打动了孟琦,于是孟琦没有拒绝她的好意,从中挑了最小的一块放进嘴里:“好甜!”
麦穗得意地冲孟琦眨眨眼,那边顺生却是察觉了她们这边的动静,挤过来叫道:“好哇赵麦穗,我刚才要吃你还骗我说没有了,快给我一个!”
麦穗却赶忙将帕子收起来揣回怀中:“谁叫你早早吃完了自己的,这是我的,才不给你。”
眼看他俩便要吵起来,孟琦慌忙问苏氏从包袱中拿出自己的饼子:“不要吵了,我们吃这个吧。”
香喷喷的葱油饼放足了料,即使凉了也另有一番风味,这饼子拿出来便很快吸引了两个孩子的注意力,孟琛见有效便有样学样,也拿出了自己的饼子,与孟琦一起分给了赵家兄妹俩。
赵家兄妹俩平时吃到的饼子多不过是些直接烙好的没有油的干饼子,哪里吃过这么好吃的饼,于是便很快忘记了争执,几个孩子捧在手上一口口地吃了起来。
孙桂香有些歉意地看向苏氏,自己的孩子分走一半,那人家两个孩子岂不是不够吃了?
苏氏却没有计较这许多,还分出了自己的一半给孙桂香,孙桂香连忙推辞,却到底被塞了一块。
真香,咸淡也调和地恰到好处,孙桂香不由得夸赞道:“你家这饼做得真正好吃哩,感觉镇上卖的饼子都不如你家这饼呢。”
苏氏听到这话十分自豪,只觉得孟琦十分能干。
孟琦却是将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放在了心上,在心里略琢磨了两下便暂时放到了一边。
从杏花村到镇上的路并不算长,孩子们慢悠悠地吃完饼子,便也到了镇上。
赵铁松与孙桂香和苏氏约好了下午酉时刚到在此地汇合,两厢便暂时别过了。
孙桂香此去也不光是想带两个孩子松快松快,她也要给家中补充些针头线脑。尤其再在路上听说苏氏想看看有没有招女工的活计,孙桂香便也上了心,决定一起去看看。
苏氏好歹在镇上生活了这么多年,不说对镇上各处如数家珍,少也是格外熟悉。
只是她们去了许多铺子,人家却并不想招女工,而长期招女工的铺子也不是没有,只都是些浆洗铺子。
苏氏并不觉得自己不能吃苦,只这工钱着实太低了些,一文一件,以苏氏的身板一日下来怕是挣不了几个钱。
孙桂香倒有点心动,只这到底是辛苦钱,她也想看看有没有其他更好的活计可干。
苏氏和孙桂香一路走一路看,逛了许久,终于看到了眼前一座不算小的铺子,上书“锦绣坊”三个字,两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不知道这锦绣坊可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