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沅顺着大姐手指的方向望去,然后发现在最后一个古董架边上不起眼的角落放着一个落地花瓶。
花瓶里插着好些卷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画轴都不值钱的缘故,花瓶外面并没有拉隔离绳。
也就是说可以过去随便把画轴拿出来观看。
江清沅连忙朝那花瓶走去。
她先看了一下那个花瓶。
那是一个清末民初的民窑瓷瓶。
虽然个头挺大,但瓷质一般,价值并不算高。
这样的瓷器引不起江清沅的兴趣,她只看了一眼就把注意力更集中到那些画轴中去了。
江清沅把瓶子里所有的卷轴全都看了一遍,然后很失望。
她知道为什么这些东西就这么放着了,因为确实没有什么珍品。
其中倒也有那么两卷画的不错,可还吸引不了她。
江清沅看了看,就重新放了回去。
只是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江清沅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一张用来卷画的废报纸上。
她看到那半张报纸上有一篇文章叫做《走访书画名家梁静秋同志》。
江清沅微微一怔,目光落在梁静秋三个字上,久久无法挪开。
她不禁又想起自己空间中那个贴着“苏城梁静秋”的盒子……
想起宁宁帮她找的那篇梁老先生后人写的回忆录。
梁老先生的家是什么时候抄的?
好像是1966年初。
距离现在也没有太长时间了。
江清沅其实都快要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主要是她对于空间中那些带着标签的盒子一直抱着随缘的态度,不愿意刻意的去做什么。
但此刻,在看到这半张破报纸时,江清沅觉得就像是一种宿命。
不管她怎么告诫自己不用太在意,命运总会在某个时刻特意提醒她一下,让她想忘都忘不了。
江清沅盯着那张纸看了半天,一直到沈承平走到她跟前都没有察觉。
“怎么了这是?”沈承平一走近就感觉到了媳妇的不同。
和刚才兴致盎然相反,此时的媳妇明显心情不太好。
他皱了皱眉:“是想要什么没找到吗?”
江清沅这才醒过神儿。
她甩了甩头,目光从那张报纸上移开。
她想和丈夫说一下内心的想法,可发现那个大姐也好奇地朝他们看了过来。
江清沅不想当着她的面多说,干脆拿起那张用报纸卷起来的画,说:“把这个买了吧。”
沈承平接过来看了一眼上面标注的价格:1元。
然后一句话也没有多问,直接又返回前面屋子交钱去了。
那位大姐震惊地看着二人的举动,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觉得这两个人实在是太随意,太不把钱当钱了!
别觉得寄卖行的人都不懂行。
没有两把刷子,这寄卖行又怎么开得下去?
她知道那小丫头先前挑的那两个瓶子是老物件,虽然她是一眼也看不上但好歹也算是个东西。
可那堆字画里真没什么好的。
那是他们之前整理库房的时候,在一个收上来的旧家具柜子里发现的。
那些字画被放在一个破木箱里,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好些都霉变了。
店里的师傅挨个看过,说都不是什么名家作品。
所以干脆全都贴了一块钱的标签放在角落里,随缘售卖。
这都不知道放了多久了,怎么也得大半年了吧?
今天还是卖出去的头一份!
大姐啧了一声,摇了摇头。
自己都说不出来在感慨什么。
夫妻俩交了那张画的钱后就离开了寄卖行。
出门时看到沈承平手里拎的东西,江清沅才发现他竟然把那对金丝楠木的花架子也给买下了。
她不禁好笑:“你怎么把这两个也给买了?”
“看你喜欢。”沈承平的回答很是简单。
“我倒也不是单纯的喜欢,主要是觉得这些东西万一坏了挺可惜的。”
江清沅心疼的可不止这一个花架子,想到那个大屋子里的众多古董家具,她就没一个不心疼的!
但……能护着一个是一个吧。
对于丈夫能把这两样买下来,江清沅很满意。
一直走到距离寄卖行很远的距离,两人才找了个清净处,由沈承平做掩护,江清沅把东西全都收入了空间。
这时候沈承平才问:“刚才怎么了?”
江清沅将报纸的事儿说了。
沈承平说:“这事儿不着急,我有打算。”
江清沅有点诧异:“你有打算?什么打算?”
沈承平:“现在不好说,看情况吧。争取年底之前去一趟,到时候我来想办法。”
在今天之前,江清沅并不知道原来丈夫已经把这件事列入他的“待办事件”中了。
此刻听了他的话,顿时有了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虽然他并没有说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打算,江清沅还是觉得心安。
仿佛只要沈承平想,就一定能办成一样。
不过心安归心安,江清沅还是有点发愁。
这件要办的事情和她之前办的事情并不一样——
这是梁老先生的私事。
她可以偷偷的把书院,把图书馆,把将军祠的东西“偷出来”。
但她不能进入别人家庭进行偷窃啊!
这种事,江清沅无论如何是不能办的。
但想想,距离事情发生还有些日子,现在想未免还太早,江清沅干脆就把它先放在一边了。
在寄卖行待了一个多钟头,天色已近黄昏。
在外面跑了一天,江清沅只觉得双腿都变得沉重,实在没有再逛的心情。
于是二人决定直接回招待所。
百货大楼门口的公交站是一个非常大的车站,很多路公交车在这里都有停靠点儿。
此时又接近晚上下班的时候,所以站台前站了很多人。
大家都站在路边翘首以待,盼望着自己想坐的车早点来。
江清沅和沈承平走到站台前站定,江清沅说:“承平你去看一眼有几路车到咱们住的地方?待会儿哪辆车人少咱坐哪辆。”
“好。”沈承平答应着朝站牌走去。
江清沅独自站在路边。
她拿出手绢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扇了扇风。
就在这时,她一个不经意,目光与身旁不远处的一个男人撞了个正着。
那人在与她对视的瞬间,慌乱的将目光移向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