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三公子赵元的话音落下,百晓阁内原本嘈杂的议论声瞬间被掐断,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一块冰冷的铁块。周围修士的目光齐刷刷汇聚过来,有看热闹的戏谑,有忌惮郡守府权势的隐晦担忧,也有几分等着看“不知天高地厚者”倒霉的幸灾乐祸。
赵元被这阵仗捧得越发得意,手中折扇“啪”地一声展开,扇面上画着的戏水鸳鸯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与他此刻眼底毫不掩饰的淫邪形成刺眼的反差。他向前迈了两步,靴底踩在光滑的白玉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丈量自己与林风之间那道“权势鸿沟”。目光扫过柳小茹时,毫不掩饰的贪婪几乎要凝成实质——少女一身素雅的青布衣裙,却难掩身姿的窈窕,半年来在灵气滋养下愈发莹润的肌肤,此刻因紧张而泛着淡淡的粉,像极了熟透的蜜桃,勾得人心痒。
“前辈?”赵元故意拖长了语调,尾音里满是嘲讽,“青牛镇那穷山沟里的‘前辈’,怕不是连郡城的灵气都没吸过吧?”他身后的四名随从立刻配合地哄笑起来,声音粗鄙刺耳。为首的随从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修为在炼气九层,此刻正摩拳擦掌地盯着林风,仿佛只要赵元一声令下,就能立刻将眼前这“不知好歹”的筑基初期修士撕碎。
柳小茹和林晓月被这阵仗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往林风身后缩了缩。林晓月的小手紧紧攥着林风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声音带着颤抖却依旧倔强:“你胡说!前辈很厉害的!”
“厉害?”赵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折扇一合,指着林风的鼻子,“厉害到要靠两个小美人儿壮胆?我看你是在山神庙待久了,连郡城的规矩都忘了!”他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威胁,“识相点,把这两个侍女留下,再给本公子磕三个响头,之前你打我手下的账,本公子就当没发生过。不然……”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的狠戾已经说明了一切。郡守府在南陨郡是什么地位?那是连玄云宗都要给三分薄面的存在!他父亲赵天雷是实打实的筑基后期修士,手中握着郡城半数的兵权,府中豢养的修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眼前这小子不过是个从边陲小镇来的散修,就算真有点本事,在郡守府的绝对权势面前,也不过是只稍微强壮点的蝼蚁,捏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周围的修士们也纷纷点头附和,一个穿灰袍的炼气七层修士凑到赵元身边,谄媚地笑道:“公子说得极是!这小子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以为在青牛镇打赢几个毛贼就了不起了?在郡城,还得看公子您的脸色!”另一个卖丹药的摊主也跟着帮腔:“就是就是,能让公子看上他的侍女,是他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林风始终站在原地,像是没听到周围的嘲讽与威胁。他垂着眼,目光落在赵元那双精致却沾满污垢的靴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藏着一缕庚金之气,是他用来温养戮仙剑残片时凝聚的,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让眼前这跳梁小丑付出代价。但他没有动,不是怕,而是觉得可笑。
前世他登临帝境时,执掌昆墟界生杀大权,诸天万域的至尊见了他都要俯首称臣,区区一个凡间郡城的纨绔子弟,也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这就像一只跳上祭坛的蝼蚁,以为自己站在了世界的中心,却不知道脚下的祭坛,不过是他当年随手布下的一座小阵。
“滚。”
就在赵元准备进一步逼迫,甚至让随从动手抢人的时候,林风终于抬起了眼。他的声音很轻,没有动用任何灵力,却像一道冰锥,瞬间刺破了百晓阁内的喧嚣。那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漠然,仿佛在驱赶一只挡路的苍蝇。
赵元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周围的修士也愣住了,刚才还在附和的灰袍修士更是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上。这小子,竟然敢让郡守府的三公子滚?他是疯了吗?
林风没有重复,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朝着赵元虚虚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波动,没有炫目的法术光芒,只有一缕微不可察的气劲,如同清风拂过。
但在赵元眼中,这缕气劲却如同来自九幽的死亡之箭!他瞬间感觉到一股致命的危机笼罩全身,筑基初期的灵力下意识地运转起来,想要凝聚成护盾抵挡。可那缕气劲却无视了他的灵力防御,直接穿透了他的护罩,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胸口。
“噗!”
赵元感觉像是被一头狂奔的蛮牛撞中,胸口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体内的灵力瞬间紊乱,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溅在洁白的折扇上,染红了那对戏水鸳鸯。他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百晓阁的朱红立柱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立柱上雕刻的祥云图案被震得脱落了几块木屑,赵元顺着柱子滑落在地,捂着胸口蜷缩成一团,脸色惨白如纸,嘴角不断有鲜血溢出。他看着林风,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筑基初期的修为,在对方面前会如此不堪一击?对方明明只是个筑基初期,为什么那一缕气劲,会让他感觉到死亡的威胁?
“公子!”四名随从惊呼着冲了过去,想要将赵元扶起来,却被赵元挥手推开。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胸口的剧痛让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体内的灵力像是被打散的沙子,根本无法凝聚。
林风没有再看赵元一眼,而是将目光转向那四名惊慌失措的随从,语气依旧平淡:“抬走,别脏了地方。”
四名随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反驳。刚才那一幕已经彻底吓破了他们的胆——连公子都被对方弹指间击败,他们这些炼气期的修士,上去不过是送菜。几人连忙小心翼翼地扶起赵元,架着他踉踉跄跄地向百晓阁外走去。赵元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了林风一眼,那眼神里除了恐惧,还有一丝深深的怨毒。
百晓阁内一片死寂,所有修士都屏住了呼吸,看着站在原地的林风,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刚才还在嘲讽林风的灰袍修士,此刻早已缩到了人群后面,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被林风注意到。卖丹药的摊主更是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将摊位挡在了自己身前,一副生怕惹祸上身的样子。
谁也没想到,这个从边陲小镇来的“前辈”,竟然真的有这么强的实力!弹指击败筑基初期的郡守公子,这份实力,就算是在郡城的筑基修士中,也绝对能排进前列!
柳小茹和林晓月看着林风的背影,眼中满是崇拜。刚才她们还在担心前辈会因为郡守府的权势而吃亏,现在才知道,在前辈眼中,郡守府的公子,也不过是个可以随意碾压的小丑。
林风没有在意周围修士的目光,他走到任务玉璧前,伸出手,将玄云令从玉璧上取下。玄云令入手微凉,上面刻着流云遗府的简易地图和开启时间。他将玄云令收好,转身对柳小茹和林晓月道:“走吧,回客栈准备一下,三日后出发去流云山脉。”
二女连忙点头,跟上林风的脚步。
三人走出百晓阁时,阳光正好洒在街道上,照亮了地面的青石板。柳小茹忍不住问道:“前辈,赵元是郡守府的公子,我们打了他,郡守府会不会找我们麻烦啊?”
林风脚步未停,声音平静:“麻烦总会来的,但只要实力足够,麻烦就只是麻烦。”
他抬头望向远方,南陨郡的城墙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流云遗府的凝丹果是他突破金丹的关键,至于郡守府的报复……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小的郡城势力,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前世他能从微末崛起,登临帝境,靠的不是退缩,而是碾压一切障碍的实力。如今虽然修为大跌,但这份心性,从未改变。
回到客栈后,林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整理此次前往流云遗府的准备。他从黑风寨缴获的储物袋里取出几件法器——一柄中品法剑,一面下品防御盾牌,还有几张一阶符箓。这些东西对现在的他来说,聊胜于无,但聊胜于无。他将法剑和盾牌交给柳小茹和林晓月,又给了她们几张防御符箓,叮嘱道:“流云遗府内危险重重,你们修为尚浅,遇到危险不要逞强,躲在我身后即可。”
二女接过法器和符箓,用力点头。她们知道,自己现在还帮不上前辈什么忙,只能尽量不拖后腿。
林风又取出那株赤阳参,将其炼化,补充体内消耗的界核本源。赤阳参的药力温和而精纯,融入界核后,原本修复了大半的界核裂纹,又愈合了少许。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实力又恢复了一丝,距离筑基巅峰,越来越近了。
而此刻,郡守府内,却是一片风雨欲来。
赵天雷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刚刚用灵力检查过赵元的伤势,发现儿子的胸骨被震断了三根,体内的灵力紊乱不堪,至少需要三个月才能恢复。而造成这一切的,竟然只是一个从青牛镇来的散修!
“你说他叫林风?是青牛镇山神庙的那个‘前辈’?”赵天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站在一旁的随从战战兢兢地回答:“是……是的大人。据说这林风在青牛镇一人灭了黑风寨,还让青玄门服软,这次是来郡城接取玄云令,准备去探索流云遗府的。”
“流云遗府?”赵天雷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好,很好!敢伤我赵天雷的儿子,还想安稳地去探索遗府?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命从流云山脉走出来!”
他转身对身后的一名黑衣修士吩咐道:“黑鸦,你带十名筑基修士,暗中跟着林风,等他进入流云遗府后,找机会做掉他。记住,做得干净点,别让人知道是我们郡守府干的。”
黑衣修士躬身领命:“属下明白。”
看着黑鸦离去的背影,赵天雷走到窗边,望着百晓阁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敢惹我郡守府,就算你是筑基巅峰,也得死!”
他不知道的是,他眼中的“蝼蚁”,曾经是执掌一界的帝境大能,而他所谓的“郡守府权势”,在林风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这场他自认为稳操胜券的报复,最终只会成为林风崛起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三日后,流云山脉脚下,一场围绕着凝丹果的争夺,即将拉开帷幕。而郡守府的追杀,不过是这场争夺中的一个小小插曲。林风站在客栈门口,望着远方连绵起伏的山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金丹之路,从此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