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传说中的海神国度竟然真的存在。”
“海神现世，阻止了11级海洋地震引发的海啸。”
“利莫里亚城浮出海面。”
“近日，以海洋中心区域形成的11级海底地震，使多个沿海国家遭受了财产损失，可伤亡人数却是人类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零伤亡，当地民众都声称是传说中的海神护佑了他们，很多港口城市开始如火如荼地着手筹办海神祭典。”
“多个临海国家重拾海神信仰………”
“阿祖尔群岛、塔纳卡利岛率先与利莫里亚建交，各国领导人正式拜访利莫里亚首都——鲸落城。”
“海神国度鲸落城，美丽得如同神话中的城市。后附图………”
“遗憾！鲸落城在上浮21天后，随着火山喷发形成的小岛再次沉入深海。但利莫里亚已经对外公布，即将在建交各国设立长驻领事馆。”
…………………
距离那场恐怖的灾厄结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全世界都在为海神和利莫里亚的出现轰动不已，直到现在，各大网络平台上热度最高的新闻、视频和图片都与利莫里亚有关。
利莫里亚这个沉寂了多年的国度，终于在灾厄结束后，向世人揭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而此时，在整个利莫里亚都在忙着处理和陆地建交相关事宜的时候，备受外界关注和族中信赖的海神大人本尊，正远远地跟在顾零身后，看着她漫步走在鲸落城的街道上，好奇地四处张望。
她不是第一次来鲸落城，可顾零现在的情况，和第一次来也没什么两样了，因为…………她“失忆”了。
在灾厄结束后的当时，祁煜的道歉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顾零就陷入了昏迷。
祁煜立刻就使用了神力开始治愈她的伤势，她身上的伤在澎湃的神力下快速修复如初，但不管灌注了多少力量，她依然沉睡不醒。
在Akso守着她的日子里，祁煜的心在心电监护仪跳动的频率中不安地起伏，然而当她终于在一个月后醒来时，她熟悉的声音在祁煜的怀抱中问出了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问题：“你是谁？”
她记得其他所有人，却唯独忘记了和祁煜有关的一切。
好在她并不排斥祁煜的靠近，对利莫里亚也因为网上的那些消息而倍感兴趣。
在谭灵以过生日为名，邀请她来鲸落城的时候，她没怎么考虑就爽快地同意了。
然而现在犹豫着不敢靠近的不是顾零，而是祁煜。
顾零虽然并不抗拒祁煜，可她面对他时那温柔的态度和甜美的笑容，让祁煜莫名地后背发凉。所以他现在只能远远地看着她自在的身影穿梭在鲸落城的大街小巷里，新奇地看这问那，他自己却不敢上前。
“哦，你们会把诗歌、故事、传说还有贝壳珍珠塞进漂流瓶里，趁着涨潮的时候，把它送上岸？”
顾零俯身看着小摊里琳琅满目的各种漂流瓶，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是的，女巫大人，还可以把愿望和想传递的话放进去，您要不要试试？”
摆摊的婆婆拿起了一个绘制着海神传说的漂流瓶递给了顾零，她的眼睛瞟了一眼远处踌躇不前的年轻海神，笑容更添了几分真诚与慈爱。
“唔………还是不用了，谢谢您。”
顾零看着上面画了八块腹肌的海神，皱着眉捏着下巴想了想，最终还是拒绝了摊主的好意。
她背着手信步走着，没有注意到祁煜从那个婆婆手里买走了刚刚的那个漂流瓶。
其实不止是漂流瓶，只要顾零看过的，不管是海螺还是珍珠，祁煜都买了下来，以至于所有路过的族人都看到了他们的海神大人，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女巫小姐身后的样子。
“唉，祁煜，女巫小姐是真的把你忘了吗？可我怎么觉得她好像很熟悉鲸落城？逛了这么久，也没见她迷路啊。”
阿螺听说了顾零失忆的事，这又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他悄悄地尾随在祁煜身后，拿着他的灵感小本本，打算记录一些海神和女巫之间发生的事。
他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自从利莫里亚现世以来，各种和海神沾边的小说、电影、漫画、电视剧，甚至连没什么来由的野史和瞎编的传说都火得不得了。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由他这个利莫里亚人来为海神大人撰写逸闻，至少保证真实可靠不是。
“她的EVoL不会让她迷路的………”
祁煜根本没有心情管阿螺在记录什么，他现在的所有心思都在怎么让顾零恢复记忆这件事上。
她在Akso昏迷的那段时间里，身体的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但却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最后祁煜是和另外几人对整个事件推敲了过后，才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那就是——雷声。
她害怕打雷，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每次遇到雷雨天气的时候，她那应激般的生理反应他们都曾见过。
可若是害怕到连EVoL都用不出来的程度，为什么每次遇到危机的时候，她都能忍着痛苦和他们联手解决，光是这一点就很矛盾。
虽然矛盾，可以她坚毅的性格，要克服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一开始大家都没往雷声上面去想。
直到秦彻感应到了她的灵魂有些不稳定之后，结合了黎深的叙述，就只剩下了这个最不可能的可能了，那就是雷声会伤害她的灵魂。
而这一次，为了挽救自己和利莫里亚，她在漫天的雷电中，不止动用了EVoL，还大量地消耗了原初芯核的力量，这才使她的灵魂受到了影响，导致了失忆。
但让几人都想不通的一点是，既然她的力量都能修复祁煜几乎燃烧殆尽的神魂，那为什么不能修复她自己的灵魂。
关于这一点疑惑，在她醒来了过后，他们也曾问过她这个问题，可她只是摇头，说她也不知道。
于是，对于怎么让她恢复记忆这件事，就变成了悬在祁煜心中的忧虑。
“不过祁煜，你们之间不是有契约吗？就算她忘了你，只要契约还在，就能证明你们以前就认识啊，你干嘛离女巫小姐这么远，以前的记忆没有了，再重新创造新的记忆不就行了，你们现在这样，让我连想写点什么都难，哎………”
也许是觉得今天的海神大人格外好说话，阿螺大着胆子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那可是利莫里亚永生永世的契约，有了这个噱头，自己写的故事一定能登上网络榜首。可看现在两人的距离，还不如自己这个普通朋友，哎……愁死人了。
阿螺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车话，但祁煜仿佛想到了什么，他把那些大包小包塞到了阿螺手里，匆匆丢下了一句“谢谢”，就像一阵水流般快步朝着那个刻在眼底的背影追去。
“哎哎……祁煜，你等等我啊………哎呦！”
海神大人终于行动了，阿螺本来还想跟上去继续他的观察，但他很快就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阿藻扯住了耳朵，被迫留在了原地。
“笨蛋阿螺，你老跟着他们做什么，你这样让祁煜怎么有机会把零哄好，走走走，灵姨的生日会还有好多东西要准备呢，快跟我回去帮忙。”
“好了，我知道了，你别拽了………但女巫她不是失忆了吗？什么叫把她哄好，她在生祁煜的气？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阿藻拉起阿螺的手臂就准备把这个不省心的家伙带回去，听到他傻呼呼的问题，阿藻无语地摇了摇头。
“所以我才说你是笨蛋啊，这都看不出来。”
见阿螺收了继续跟着祁煜的心思，阿藻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了，她潇洒地留下了满脑袋问号的阿螺，在来往的鱼群中独自凌乱。
谭灵生日会快要开始的时候，祁煜和顾零一起来到了谭灵家，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也比刚来时缓和了一些。
利莫里亚人过生日并不拘泥于一定要有什么固定的形式，这次谭灵的生日就没有唱生日歌、吹蜡烛许愿这些环节，他们过生日，只要够热闹，寿星够开心就行。
就像现在这样，大家坐在一起唱着歌，谭灵在众人的包围下快乐地跳着舞，每个人都在用自己觉得最好的方式为她献上生日祝福，在这样轻松的氛围里，让顾零也难得地跟着放松了下来。
“索雅，你不是说你在陆地上遇见了喜欢的人吗？那个人是什么样的，有照片吗，让我们给你把把关啊。”
“对啊，给我们看看吧………”
屋子里美丽的人鱼们凑到了一起打开了恋爱的话题，顾零坐在她们的旁边，悠闲逗弄着一只游到她指尖的蓝色小鱼。
祁煜在顾零的对面撑着下巴，看着她把手指合成圈，和那条小鱼玩着杂技般的小游戏，颇有些悠哉游哉的意味。
“零，那你呢，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人？”
顾零的手臂被阿藻轻轻戳了戳，对于话题突然就丢到了自己这里的情况还有些懵，可面对一众少女水汪汪渴望又好奇的眼神，她低下了头，认真思考了一会才幽幽开口。
“喜欢什么类型的我不确定，不过讨厌的类型倒是有。”
“那你讨厌的类型是什么？”
少女们好奇地追问着，如果不是女巫小姐讨厌的类型，那就还有机会。她们悄悄地瞟了祁煜一眼，他这时正在用桌上的贝壳搭建着什么，可其实已经默默地竖起了耳朵。
“唔………首先最不喜欢骗过我的，还有就是要做什么事的时候自作主张、不商量的，最后是我哥哥说的，会让我掉眼泪的男人统统不可靠。”
顾零的话音落定，祁煜面前搭起的贝壳房子轰然倒塌，阿藻和一众少女看着他们年轻的海神大人，纷纷投出了一个“你完了”的眼神。
少女们虽然不知道两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可刚刚女巫小姐每说出一条，祁煜的指尖就颤一下，现在都塌房了，不用想都知道海神大人这次是真的把人气狠了。
阿藻在心里为祁煜默哀了一秒钟，看来海神大人的追妻之路不止充满了戏剧性的坎坷，同时还有好几个实力强劲的对手，光是想想好像都能写出一部卖座的小说了，一会把这个灵感告诉阿螺，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少女们结束了这个话题，又聊起了利莫里亚的未来，顾零继续和小鱼玩得不亦乐乎，而祁煜在一旁心烦意乱地摆弄着那些散落的贝壳，两人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生日会结束。
等大家都各自散去，谭灵把走在最后的顾零拉到了身边，她看了一眼等在门外的傻小子，叹息着帮顾零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他这次确实做得不对，我也不想替他说什么好话，你是个好孩子，不论你怎么决定，我都站在你这边，别让那个臭小子太好过。”
“………谢谢你，小姨。”
面对谭灵的关心，顾零轻轻地笑了笑，她在谭灵柔和的目光中，转身走向还在等着自己的傻鱼。
火种西沉，鲸落城的景色都被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浅金，顾零和祁煜无声地走在雾气一样的光芒中，那光将他们身后的影子拉长，又揉合在了一起。
祁煜凝望着神殿塔尖处逐渐散溢的流辉，像是陷入了什么心事，他随手捞来一只慢悠悠飘过的荧光水母，漫不经心地摆弄着，那只水母的触手被他翻动的手指编成了麻花，接着顾零就听到了一声痛呼。
“嘶………痛痛痛，我的手！”
“你……怎么了，被它蛰了？”
顾零捧起了祁煜受伤的手，看了一眼那只在祁煜的摧残下，艰难浮动的水母，大概是被欺负狠了，气不过才蜇了他。
“零，不好了，这只水母好像有毒，我………现在………有点晕………”
祁煜吹了吹自己的伤口，不一会又捂住了头，他的身体晃动了两下就支撑不住似的朝着顾零倒了过来，扑到了她的怀里。
“很难受吗？抓紧我，我带你去找医生。”
顾零扶着完全趴在自己肩上的祁煜，海洋里的确有些水母毒性很强，她开启了共鸣，打算用空间移动，把他尽快带去医院治疗。
“唉………不用去医院，它的毒只是会让人不舒服，不会致命的，让我靠着你休息一会就好了………”
祁煜趁势环住了顾零，他软绵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挠过敏感的颈间，让顾零本能地想躲，可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将她身不由己地束缚在了原地。
“真的只是不舒服，不用去医院？”
“嗯……真的不用。”
像是怕顾零跑掉一样，祁煜收紧了手上的包围圈，他闭着眼呼吸着她皮肤上传来的气息，感受着她温暖的体温，一连多日的不安在她的怀中渐渐找到了归处。
“祁煜…………还没好吗？”
祁煜的怀抱太过滚烫，他的心跳声透过衣服，像是放大了好多倍一样震动着顾零的胸腔，她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后背询问他的状况，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还没有，再让我靠一会，就一会……”
祁煜耍赖似的将距离再度贴近，顾零感觉肺腑中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她仿佛拥着一团炙热的火焰，那温度将她的脸颊都烤成了绯红的颜色。
“不行，听你的声音，这毒素应该不轻，我还是带你去看医生吧。”
“…………不用了，我现在好多了，你看。”
祁煜轻叹了一声过后慢吞吞地站直了身体，他退后了两步将自己展现在了顾零眼前，他的眼眸微亮，唇角噙着一点笑意，白皙的脸上同样染着一抹薄红，看着确实是没事了的样子。
“没事就好，那我们走吧。”
“零，等等，为了感谢你刚才对我的照顾，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跟我来。”
祁煜拉住了顾零，没有让她有拒绝的机会，他召唤出了幻海鲨，两人乘着洋流一路来到了一片如海底森林般的珊瑚群前。
“前面的路幻海鲨进不去，这里的地形比较复杂，为了防止我们走散，我………可以牵着你走吗？”
祁煜向着顾零伸出了手，他的语气是少有的小心翼翼，蓝宝石般的眼里闪动着期盼的光。
顾零被这双小动物一样的眼睛看得心中发软，等她回神时，她的手已经放在了祁煜的掌心里，被他牢牢地裹住了。
两人在缤纷的珊瑚间穿行，顾零望着这些鲜活的色彩，想起了来利莫里亚的路上，那些被毁于地震的珊瑚礁。
她记得第一次和祁煜潜入海中看到那片珊瑚礁时的震撼和欣喜，但现在那些绚丽的色彩全部变成了灰白，只留下了一地断裂的骨骸。
而眼前的这些色彩和生命，是祁煜几乎舍去性命才保留下来的，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如果换做是自己，不一定能做得比他好。
“我们到了。”
穿过了那片林立的珊瑚，视野变得开阔了起来，火种已经完全落下，这片海域却被飞舞的蓝光点亮，顾零抬手拘起一捧星光凑近看了看，原来那些发出梦幻蓝光的小东西是海莹。
“这些海莹以前不在这片海域，也许是地震的时候和其他海里的小动物一起逃进鲸落城的，我回到这里的第一天就发现了它们的存在，之前一直想带你来看看，今天终于实现了。零………你喜欢吗？”
海莹聚集在了祁煜瓷白透粉的指尖，它们汇成了一个蓝色的小光球，祁煜把这个小球放在了顾零的手心里，那颗小球颤动了几下，它渐渐绽开形状，变成了一朵火焰百合的模样。
“谢谢，我很喜欢………”
蓝色的嘉兰盛开在手心，如同一簇跳跃的冷焰，海莹们努力维持着队形，奈何体型太小体力有限，一股轻微的水流拂过，它们就溃不成军了。
眼见着海莹们努力回应祁煜的样子，顾零轻轻地笑了起来，真是为难这些小家伙了。
“终于笑了………”
看见顾零的笑容，祁煜暗自松了一口气，这些天她的脸上虽然一直带着甜美的笑，可祁煜知道，她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露出那种笑。
“…………我一直都在笑的啊。”
将手中的海莹推向了空中，顾零放走了这些可爱的小生灵，比起它们努力凑成的花，她更喜欢看它们自在飘浮在海里的样子。
“那不一样………零，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可不可以别生我的气了？”
祁煜将顾零的双手拢在了合起的掌中，那力道明明很轻很轻，可顾零却觉得有什么牵绊着，让她离不开一丝一毫。
“………我是很生气，因为你差一点就真的消失了，而我很可能连救你的机会都没有，但我也很庆幸，现在还能对着你生气。”
顾零叹息了一声，她只是想吓吓这条傻鱼，谁叫他骗了自己呢，自己可是很记仇的。
可说到底，祁煜的选择没有错，他保护了利莫里亚，守护了整个大海，包括和海洋相连的陆地，都没有在这次的灾难中遭到太大的伤害，他的选择守护了所有人，只是除了他自己。
“…………那你现在能想起我了吗？”
“不知道，至少我现在还没有完全消气。”
其实所谓的失忆，并不完全是顾零闹别扭的借口，祁煜对此应该也察觉到了端倪，他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忘了多少。
这次的经历，确实让她的灵魂受到了不小的伤害，记忆缺失也比以前更多，但好在都是一些日常的小事，比如以前到过的地方变得陌生，比如街上有什么店铺或者有过什么新奇的见闻之类的。
所以她今天走在鲸落城的街头，是真的如同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一样去看的，为了拾起这部分记忆，她对比着笔记中记录的内容，重新去经历了一遍。
至于原初芯核的力量为什么修复不了自己的灵魂，反而还会引来更猛烈的天雷这一点，顾零确实还没有弄明白。
但它可以修复祁煜的神魂，这点也是顾零意料之外的事，看来对于这股力量，自己还需要更多的了解才行。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会告诉你，我叫祁煜，是一个利莫里亚人，我想一直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把很多个今天变成更多个明天的回忆………”
祁煜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他语气郑重地把顾零的双手贴在了自己的心口，异常快速的心跳让顾零感受到了他的紧张。
“所以……零………你可以重新和我缔结契约吗？”
“…………祁煜，你应该比我清楚，契约对于你来说是力量，更是枷锁，就算没有契约，我也会陪在你身边的。”
在祁煜焚毁印记的当时，顾零是真的很生气，可她也明白，那是祁煜在保护自己，他们之间没有了契约的绑定，海神的力量才不能把自己当做献祭心脏的信徒。
自己能在当时那样危急的时刻，快速融合海神的力量而不被反噬，或许就是因为没有契约的缘故。
顾零并不想和祁煜再次订立契约，毕竟自己只剩下一年不到的时间了，在烬河之下看到的那个结局，她不确定是否可以像这次一样，顺利地找到那个关键节点。
她不想用自己未知的未来牵连祁煜已经改变的命运。
“可我心甘情愿被你困住………是你改变了我的命运，也是你让我明白了我错在哪里，我不应该把你排除在我的未来之外，哪怕那是为了保护你………零，你不会和我犯同样的错误，对吗？”
祁煜的眼神真挚又平静，他的话语震动着顾零那颗坚如磐石的心。
顾零确实是因为被他排除在了他的未来之外而生气，哪怕知道他的命运很难改写，顾零也不想被夺走参与这个未来的资格。
而现在，祁煜在用他的行动告诉自己，他也和自己一样，不想成为一个被排除的局外人，他要的不止是自己的陪伴，还有参与自己未来的资格，所以他才要重新和自己缔结契约。
像有一股带着清新气味的海水流进了心里，顾零忽地深深吐出了一口气，那些积郁在心底的浊气变成了一串泡泡浮上了头顶的深海，接着被潮汐带走，消失在了两人所在的海域。
“好，我答应你，不过这一次，你要重复我说的话。”
“好。”
祁煜的眼眸洇开了欣悦的光彩，两人的手像第一次立下契约时一样交握着，他们闭上了双眼，等待着命运相连的时刻。
“我一定会听顾零的话，绝不再欺骗她。”
“…………我一定会听顾零的话，绝不再欺骗她，此后永生永世，我都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两人的心口同时亮起了一团比之前还要耀眼的金红色光芒，顾零打开了掌心，两条红色的焰尾鱼相互追逐着转了个圈，然后各自钻进了那团心口处的光芒中。
赤金色的光晕渐渐散开，露出了里面鱼形的契约印记，它们的红光随着心脏跳动的频率闪烁，契约的仪式完成了。
“祁煜！你犯规，怎么在我的话后面加了一句。”
契约完成的第一时间，顾零就发出了控诉，她迅速揪住了祁煜两侧的脸颊，这条傻鱼是真的变狡猾了。
“嘶………你轻点儿，这不能怪我，我是跟你学的。”
祁煜被捏红了脸，可他眼中的得意怎么藏都藏不住，这让顾零咬牙切齿地升起了坏心思。
“祁煜，你是一只小坏猫！”
漂亮的印记在他的心口发出朦朦的亮光，似没想到顾零会这么说，祁煜怔愣了一瞬后才慌忙开口。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是小——喵！”
“哈哈哈………看来契约很有效嘛。”
看着抱着手臂，害羞为难又极不情愿“喵”出声的小鱼，顾零彻底地开心了，她的笑声像银铃一样响在了海洋中，连海莹都开始随着欢快的水流飞舞起来。
“零………利莫里亚的契约，可不是这么简单闹着玩的。”
祁煜的语气充满了无奈，可他的唇角却挂着宠溺的微笑。
“嗯，我知道，所以我只在你惹我生气的时候闹着玩。走了，回家！”
顾零牵起了祁煜的手，像一只抓到了鱼的小狐狸一般哼着歌，摇晃着狐狸尾巴，带着她的小鱼踏上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