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时，就看见沈青泽穿着一身西装，手里只有一部手机，风尘仆仆地站在路灯下，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凌乱，眼里满是焦急。
“安安在三楼病房，刚输上液，医生说没大事。”苏婉清领着他往楼上走，看着他急切的模样，忍不住说，“这一年，安安为了考上清大，熬了不少夜，也偷偷哭了好多次，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你。”
沈青泽脚步一顿，眼里的焦急又添了几分心疼，没说话，只加快了脚步往病房走。
苏婉清跟着沈青泽的脚步往上走，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了又暗，映得他西装上的褶皱格外明显。
那料子看着确实考究，可领口沾着的一点风尘，又透着赶路的仓促。
“你们当年为什么分手？”
话一出口，苏婉清就觉得喉咙发紧。
她其实想问了一年多，却总怕戳到女儿的痛处，如今对着沈青泽，那些憋在心里的疑问终于忍不住冒了出来。
见沈青泽脚步顿住却没回头，她又轻声补了句，语气里带着点怅然，“你现在也是有钱了吧？我看你这身行头也不便宜。”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更柔，却藏不住眼底的湿意，“一年多前，国庆节表演节目她早上还高高兴兴走了，说她练了快半年的节目终于可以表演了。可下午回来安安那天哭的呀，我到现在想起来都心疼。她走路都没有力气，还是我抱着上去的，一直念叨着要转学，不在这里待了。当初我们要她转去城里读书都不愿意。”
哪怕过了一年多，再提起来还是像扎在心上。
苏婉清的声音越说越激动，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袖口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看着沈青泽西装革履的模样，想起女儿这一年多的委屈，心里的疼化作了忍不住的控诉，“她总是哭，总是做噩梦，就算她不说想你，我也知道！”
“你的家庭条件，我们从来没有嫌弃过！她偷偷给你送早餐，怕你钱不够用，把自己的零花钱攒下来塞给你，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
她往前迈了一步，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可是安安的心意你不明白吗？为什么要分手？你知不知道她这一年怎么过的？夜里躲在被子里哭，白天硬撑着刷题到后半夜，我每次看见她眼底的红血丝，心就揪着疼！”
苏婉清的声音陡然拔高，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她死死盯着沈青泽，那些憋了一年多的委屈与心疼，此刻全化作了忍不住的质问，“你当初身上穿的外套、脚上的鞋子，哪个不是安安用自己的压岁钱给你买的？连你妹妹在学校缺的生活用品，她都记在心里，偷偷买好寄过去，这些我什么不知道？！”
她看着沈青泽，那些藏在心里一年多的细节，此刻全忍不住翻涌出来，“还有去年听到你在派出所，安安急的团团转求她爸给她找律师，我们直接找了律师赶过去处理，生怕耽误了半点！”
“你亲生母亲都没做到这个份上吧？”
她往前挪了半步，语气里满是质问，声音却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你的心是死的吗？就看不见她的好？她那时候才多大啊，却把你放在心尖上疼，怕你饿了，每天早上都要给你吃的，中午也要给，带去很多零食都是给你家吃的！还怕你穿不好，给的压岁钱零花钱自己都舍不得花，全存着给你，还有你家人买衣服买吃的。”
“还有你那个继父，她天天就找律师问一遍有没有提前放出来，我什么不知道？”
“她病倒了两次，都是因为你！”
“上次虽然是你救的，可是原因也是你！这次她考完试就熬的病倒了，听到录取通知书来了，才好了些，结果就非要出院来县里，一进门就给你打电话，结果一转头就晕倒了！”
她往前迈了一步，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每一个字都透着对女儿的疼惜，“现在你有钱了，过的好了，穿得起好西装了，身边该有不少女人围着了是吧？可你不能忘了，当初是谁在你最难的时候，把你放在心尖上疼！”
“阿姨，我们没有分手。”
沈青泽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他往前半步，额前凌乱的碎发下，眼眶红得几乎要渗出水来。
他攥紧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西装袖口的褶皱都被扯得更明显，语气里满是急切的辩解，“我身边没有任何人。”
她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湿意，声音放轻了些，却更显无力，“沈青泽，你算算，这一年多她为你受了多少罪？你现在说没分手、身边没人，可这些苦，她已经实实在在受了啊。”
“如果你没有心，就不要再靠近我女儿了。”
苏婉清抹了抹眼泪，正要离去却被沈青泽挡住了。
沈青泽掏出手机指尖划过手机屏幕，动作快却稳，像是早已在心里演练过无数遍。
他将手机递到苏婉清面前，屏幕亮着的瞬间，不是炫目的余额数字，而是一张满是标注的校园地图——
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清大及周边高校的快递点、热门餐厅位置，每处都标着用户需求频次，正是他当初做校园服务平台时的初始调研表。
“阿姨，这是我刚上大一做的调研，那时候每天下课就去各个高校跑，记了整整三个月。”
他声音放得轻，指尖点着屏幕往下滑，跟着出现的是深夜工作室的照片：
电脑屏幕亮着项目方案，桌上堆着吃剩的外卖盒，窗外天还没亮，“App上线前，我们三个在工作室熬了四十多天，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就怕出一点错。”
再往下，是和张启明签约那天的合影——
他穿着合身的西装，站在张启明身边，手里握着合同，脸上没有张扬的笑，只有一种踏实的笃定。
最后停在一串数据上：
平台覆盖12所高校，日活超5万，合作商家300多家。